醫生查看了一下孩子額頭上的傷口，見已經止了血，便把注意力放到那條黑青的腿上。
“知道是被什麼蛇咬的嗎？”
“不知道。”蘇廣銓滿臉愧疚：“路上才發現他被毒蛇咬了。”
醫生有些生氣，問道：“那怎麼給他打血清？”
蘇廣銓沉默了，身旁的吳行忠也是。
顧城和陳雪林進來，見到的就是這幅場面。可他倆不是孩子家長，沒啥話語權。
陳雪林低聲問顧城：“這裏什麼毒蛇最常見？”
顧城：“......我也不清楚。”
陳雪林覺得她聲音壓得很低，可醫生的眼刀子就那麼掃了過來，嚇得她一激靈。
“我們這裏只有抗血循毒素蛇毒血清，不一定對症。你們看吧，打不打？”
“打，麻煩您了。”蘇廣銓回答得斬釘截鐵，因爲孩子已經耽擱不得了。
醫生點頭：“提前跟你說好，只有一半的概率能治好。你要是沒異議，就開單了啊！”
“行！”
醫生讓小護士拿藥，顧城多了句嘴：“市裏醫院有抗神經毒素蛇毒血清嗎？”
醫生白眼一翻：“市裏沒有毒蛇，要血清幹嘛。村裏倒是有，可大多數人都撐不到市裏。也就咱們幾個縣，備了幾支蛇毒血清。”
話音剛落，小護士就過來了。
醫生動作利索地給狗蛋打了蛇毒血清，才清理起了額頭上的傷口。
發現傷口深可見骨時還挺驚訝，邊清理血跡邊說：“命可真大，這麼大道口子，血說止就止住了。”
然後拿針線縫起來，交代道：“這兩天喫點清淡的，七天後拆線，傷口估計會留疤。對了，孩子家長，先去辦一下住院手續。”
“誒誒，好！”蘇廣銓嘴上答應着，神色卻有些爲難：“醫生，得交多少錢？”
“五十吧，出院時多退少補！”
五十？他沒聽錯吧！
蘇廣銓有些不安，搓着手問：“咋這麼貴捏？”
“血清難得。”醫生有些不耐：“你也不想想，連退燒藥、消炎藥都供不應求，更何況蛇毒血清呢！”
蘇廣銓不敢言語了，可他真的，沒帶那麼多錢啊。就算家裏有，也差不多得傾家蕩產。
除非......
蘇廣銓心思百轉千回，扭頭看向吳行忠，卻瞥見站在一旁的顧城。
他趕忙上前感謝：“大兄弟，今天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有你，我家狗蛋肯定挺不過來。還有那個妹子，多謝她的藥幫狗蛋止血。對了，大妹子呢？”
“去買飯了。”顧城說道。
吳行忠聽出了問題，指指顧城，又看看蘇廣銓，瞪大眼睛問：“你倆不認識？”
“我倆該認識？”蘇廣銓撓了撓頭，認真地看了顧城好幾眼，卻還是不認得。
顧城輕笑：“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你是蘇廣銓，媳婦兒叫康桂友。你是老蘇家第三個兒子......”
顧城吧啦吧啦，似乎對蘇廣銓很熟悉。
蘇廣銓疑惑，對面這人說的分毫不差，可他，確實不認識他啊！
“我是老彪介紹過來的，咱們多年前見過一面。”顧城說的是前世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今天多謝你了兄弟！”蘇廣銓真心感慨：“你來這邊是有事嗎？”
“小顧是來收......”吳行忠說了一遍感覺不對，趕忙轉移話題：“找你有事！”
“找我？什麼事啊！”蘇廣銓拍拍胸口：“只要我能做到，定當義不容辭。”
“那倒不用，就是點小事。”顧城說完，從兜裏掏出五十塊錢：“給，先去幫孩子辦手續吧！”
蘇廣銓一愣，看着五張大團結久久回不過神。
這這這，陌生人啊，錢說給就給，還是五十塊？
就連吳行忠都驚呆了。
雖然覺得顧城開着大車應該不缺錢，可怎麼也沒想到他願意給陌生人錢啊。
“拿着吧，等你回了村，幫我個忙就好。”顧城說完，把錢塞到蘇廣銓手裏。
“哦哦，好。多謝。”蘇廣銓道完謝，就衝去了收費處。
沒過多久，就拿着條子回來了。看着睡着的狗蛋，蘇廣銓直呼老天保佑。
這時，陳雪林回來了。左手端着一個飯盒，右手拎着兩個油紙包。
“都餓了吧，給，快填填肚子。”陳雪林把東西塞給顧城，讓他給衆人分。
油紙包裏是肉素包子，一共十個。飯盒裏是蔬菜粥，少鹽少油，十分清淡。
顧城把粥給了蘇廣銓，讓他等狗蛋醒了喂他。
然後分出一袋包子給吳行忠，讓他帶回去給家裏人嚐嚐味。至於剩下那包，是給蘇廣銓的晚飯。
蘇廣銓感動地眼淚汪汪，心想將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把顧城交代的事情辦了。
顧城見時間不早了，便說：“咱們先回去吧，等明天，再過來看看。”
吳行忠點頭，扭頭對蘇廣銓說：“我先回去了。你別擔心家裏，我去給你報信。”
“好嘞，麻煩村長了。”
幾人沒有耽擱，從醫院出來，就往村裏趕。天黑漆漆的，等回來，都已經九點鐘了。
先送吳行忠去蘇家報了個信，然後纔回吳家歇息。
吳家衆人一直擔憂着狗蛋，所以都在院子裏沒睡。
一聽見車聲，就衝了出來。看見吳行忠下來，趕忙湊上去打聽消息。
“應該問題不大，不過得住幾天院。”
“只裂那麼道口子就住院，這得花多少錢？”
吳行忠眼睛一瞪：“什麼叫只裂那麼道口子，那口子要是止不住血，照樣會要人命！人大夫可說了，要不是送來的及時，狗蛋就沒了。”
“而且啊，狗蛋是被蛇咬的。”吳行忠補充。
“啥，被蛇咬？毒蛇嗎？”
“那可不！”
“被毒蛇咬了還能活？”
“要不說現在社會好呢，人家有那個叫，啥啥血清來着，打上一針就好了。”
“這麼神奇？”
“那可不......”吳行忠正準備吹，就被他媳婦兒給打了。
“都幾點還叨叨，也不說讓客人吃了飯早點休息！”
“哎呦瞧我，一激動就給忘了。老婆子，你給俺們留飯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