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好些大爺大媽端着碗，在樓底邊喫邊聊。
陳雪林豎起大拇指，有些想教他們跳廣場舞。沒有廣場舞的中老年人相聚，是沒有靈魂的。
可她不敢。不是因爲這個年代沒有廣場舞，而是害怕從今往後再也不能睡懶覺。
渾渾噩噩地走進洗手間，洗了臉，刷了牙，還順便洗洗頭髮。然後拿毛巾包裹着溼漉漉的長髮，坐到餐桌旁。
顧城趕忙過來，把早餐從空間取出來。一個水煮蛋，一杯純牛奶，外加夾着果醬的麪包。
“今天就喫這個吧，等晚上，我買了煤球回來，咱們再開火。”
提起這個，陳雪林想起來：“今天是不是要領糧？”月初了，按理來說該拿着糧本買糧食了！
顧城也反應過來，拍着額頭說：“糟糕，我給忘了。”
陳雪林問：“咱們現在去的話，還來不來得及？”
“不曉得，趕緊喫完飯過去看看吧。”
陳雪林加快了喫飯的速度，顧城在她身後，幫她擦頭髮。幾分鐘後，兩人換好衣服出門了。
至於穿什麼，當然是白色襯衣和黑色褲子啦。看起來既大方又幹練，實乃工作出行必備佳品。
陳雪林和顧城商量過了，兩人不能炫富，卻也沒必要故意裝窮。從最開始就定下基調——小有家資。這樣將來喫個肉，買個衣服啥的，也沒人會懷疑資金來源。
整整齊齊地下樓，就迎來大夥兒好奇的目光。
“小陳穿得可真精神啊，這是，上班去嗎？”
“是啊嬸子，第一天上班，可得給領導留個好印象。”
陳雪林笑嘻嘻地問：“嬸子，糧站今天放糧嗎？”
“是啊！”說完才反應過來，這倆小年輕，應該還不知道怎麼領糧食呢。
“你帶糧本了沒？”
“帶啦！”陳雪林從斜挎包裏取出糧本，給對方看了一眼。
大嬸兒指着一個方向：“糧站在那邊，一個白房子，走十來分鐘就能看到。不過你們出來得有些晚，估計現在只剩粗糧了。”
陳雪林震驚：“細糧這麼暢銷的嗎？”
“那當然，糧站每個月就幾百斤細糧，都不夠大夥兒分的。想要細糧得連夜過去排隊，去晚了，就什麼都不剩了。”
大嬸兒剛說完，就見自家兒媳婦回來了。手上拎着兩個編織袋，走一步，喘三下。
“娘，我今兒搶到了五斤白麪！”小媳婦兒臉上盡是得意的笑。
大嬸兒高興地拍了下手，對陳雪林說：“小陳你趕緊去糧站吧，去晚了，當心粗糧都沒啦。”
說完就去幫兒媳婦拎編織袋了。
陳雪林點點頭，跟顧城一起離開了。經歷這麼一遭，她可算是知道自己有多富有了。
滿滿兩個珠子空間的細糧，在這個年代，絕對富可敵省。
可她得苟着，不能讓旁人看出端倪。和顧城來到糧站，發現這裏排隊的人已經不多了。
陳雪林擡手看了眼時間，七點十五。估摸着如果動作快，應該能在八點前領到糧。就是時間有些趕，可能會遲到。
顧城上前看了眼，確認沒有細糧後，就從隊尾開始忽悠。
“大姐，能不能行個方便？剛搬過來摸不住，頭一回領糧食就給誤了時間。唉，一會兒還得上班！”
“嬸子......”
“阿爺......”
排隊的人們都特別通情達理，聽顧城叨叨完，就把身前的位置讓了出來。當然，如果忽略他們手裏的水果糖的話。
顧城甩出糖衣炮彈，一路綠燈，僅僅花了一分鐘，就排到了隊伍最前頭。
糧站的工作人員納悶兒地瞅了顧城一眼，心想這人剛剛不是還在隊尾嘛，咋這麼快就跑前頭來啦？
可看大夥兒都沒意見，便沒多事。黑着臉問：“要啥？”
顧城絲毫不怯，笑着把糧本遞過去：“有啥要啥！”隨着糧本遞過去的，還有一盒煙。
工作人員隨手一蓋，擡頭瞅了顧城一眼：“呦，新來的？”
“是啊，剛搬過來，頭一回來糧站。”
工作人員和藹笑笑：“沒事，咱這邊人都和氣，你要啥，我給你裝啥。”
話雖這麼說，可動作不停。先是把煙悄摸摸裝進兜裏，然後拿着顧城的糧食袋子去了倉庫。
等出來，直接報價，一共十四。
顧城知道，這價比統購糧的價格高。可他沒說話，乖乖給了錢，把糧食袋子拎走。
和陳雪林躲到小巷子裏，打開編織袋，發現裏面不僅有白麪，還有大米呢。
就是量不多，各有兩三斤。可玉米麪足足給了五斤。剩下的，便是豆子、紅薯這些了。
顧城輕笑：“看來裏面水挺深。”
陳雪林點頭：“光你給出去的那些，就夠買好幾斤白麪了。”
顧城不以爲意：“咱們時間緊迫，出點小錢能解決麻煩，也算值了。”
陳雪林也知道，把編織袋的口子紮上，問顧城：“要收起來嗎？”
雖然這邊沒人，可收的話，動作還得快點。
顧城搖搖頭：“這個是明面上的東西，就不收了。”
說完還從空間拿出三盒八件，其中一盒拿給陳雪林：“報到的時候把這個拿給趙廠長。”
陳雪林拍拍額頭，心想自己記性怎麼這麼差了。昨天才給白六油和田滿屯送了禮，今天就能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問題不大，給自己換了個大點的斜挎包裝上。想了想，又往包裏塞了一斤水果糖。
“這個給同事喫，應該可以吧？”陳雪林問。
“可以。”顧城擡手揉揉她的頭：“在新環境，記得少說多聽。”
陳雪林笑了：“我知道，現在是特殊時期嘛。”言論不如後世自由，很容易被人抓了小辮子。
顧城知道她有分寸，便沒多說。兩人相跟着朝紡織廠走，大概七點四十五，就到了。
陳雪林擡手看了眼時間，覺得自己來早了。結果廠里人聲鼎沸，都是過來上班的。
擡手跟顧城告別，然後在對方戀戀不捨的目光中，腳步輕快地進了廠。
顧城看她毫不留戀，嘴角扯起一抹笑。搖搖頭，騎車去了武裝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