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往紡織廠走，遇見熟人還笑着打招呼。可實際上，並沒有多少興奮。心沉甸甸的，跟上墳差不多。
沒多久，就到了紡織廠。跟門口陳大爺打了聲招呼，就進去了。
紡織廠衆人已經知道陳雪林要去縣裏，所以看見她過來，都極盡恭維。陳雪林笑得謙虛，然後在衆人的簇擁下，去了廠長辦公室。
“趙叔，我過來了。”陳雪林見顧城把門掩上，笑着拉進兩人關係。
趙大生點點頭，讓兩人坐。
陳雪林拿出自己準備的節禮，還撅着嘴問：“趙叔，你說，縣裏那位領導會不會忘記我啊，我要是不去辦手續，是不是還能留在紡織廠？”
趙大生一愣，搖搖頭說：“不行的，調令已經下來了，我們不敢留你呀！”
剛說完，電話鈴就響了。
趙大生挑了下眉，拿起電話來。聽清對面的言語，還詫異地看了眼陳雪林。
陳雪林：“......”心毛毛的，害怕！
等他掛掉電話，半天不說話，陳雪林才問：“怎，怎麼了？”
“你知道是誰打來的嗎？尤天榮尤主任！”趙大生壓低聲音：“警告我不要扣你的手續，讓你儘快去他那裏報到。”
陳雪林死心了，癱在沙發上猶如一條鹹魚。顧城嘆了口氣，揉揉她的頭髮：“別怕！”
趙大生也點頭：“大不了過去幹倆月，就辭職唄，反正你家小顧工資高，養得起你！”
陳雪林無語，心想她好好一工作，就這麼報廢了？那也太虧了！
不過想起空間裏，被顧城鎖起來的那幾張照片，就重新燃起熱情。大不了就把姓尤的搞垮，她個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顧城：“寶，你確定自己是光腳的那個？”）
在趙大生的辦公室待了一會兒，陳雪林就去人事科辦手續了。
小姐姐見她沒幾個月就高升到了縣裏，言語裏不由帶上羨慕。陳雪林尷尬笑笑，給她抓了一把瓜子。
“以後當大官了，可別忘了姐姐啊！”蕭曉娟叮囑。
陳雪林吐吐舌頭，低聲說：“我可不敢想那麼多，我就想安安生生過日子。”
蕭曉娟想想也是，叮囑她到了那邊低調點，可別想着出風頭。
“咱們沒背景的，能老老實實拿個工資就不錯了。那裏不比廠裏，勾心鬥角不少。尤其是你那個部門，權力傾軋更是嚴重。咱要學會韜光養晦，明哲保身。”
這幾句，不可謂不用心。陳雪林感激，從兜裏掏出一把大白兔奶糖，塞給蕭曉娟。
“曉娟姐，謝謝你！”
蕭曉娟擺擺手：“應該的，也不知道你下回回來，是什麼時候。姐祝你前程似錦，平安喜樂。”
陳雪林點點頭，離開了。去財務科領了工資，和董蘊鄭重告別，纔回了宣傳科。
“呀，雪林來啦！”歐若梅驚喜地拉住陳雪林：“幾天不見，咱們小陳幹事更加光彩照人了。”
陳雪林輕笑：“哪有，這兩天都喫胖了。若梅姐不如誇我珠圓玉潤好了。”
陳雪林點頭：“辦好了已經，過來跟大家道個別，再收拾一下東西。”說完把瓜子遞給對方。
歐若梅放到盧福山桌上，讓他幫着分一下。盧福山自是樂意，笑呵呵地誇讚陳雪林大方。
“一大早沒看見你，真的很不適應。也不知道趙廠長怎麼安排的，是重新招人，還是從廠裏選。希望新人也有你的能力。”
陳雪林輕笑：“一定會的！”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陳雪林就要離開了。
韓麗敏出來送別，叮囑她：“去了好好幹，別墮了咱們紡織廠才女的威名。”
陳雪林哭笑不得，心想她可算不得什麼才女。這年代的大家閨秀，琴棋書畫、文史禮儀，無一不精。
也就歷史原因，才消沉下去。可總有一天，她們會重新煥發光彩。
陳雪林不負韓麗敏的好意，笑着道謝：“多謝韓主任長久以來的照顧。”
韓麗敏有些心虛，卻也還是點頭答應：“早點去吧，別讓那邊久等了。”
陳雪林點點頭，就離開了。直到出了紡織廠，還感慨：“有點可惜，沒碰見韓夢雯。”
顧城覺得好笑，心說自家小姑娘還是個記仇的。
可惜她不知道，韓夢雯被韓麗敏叮囑，千萬不能跟陳雪林起衝突。爲此，還特意躲了出去。
要說爲啥他會知道，當然是聽盧福山和他對面那個小夥叨咕的。
爲了不讓陳雪林惦記，就沒說出來。拉着她來到縣裏人事科，辦理入職手續。
人事科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倒是沒爲難陳雪林。不過因爲她的學歷，頗有些微詞。
“也不知道尤主任怎麼想的，居然弄了個初中沒畢業的。”
而且一來就是正式的，工資比他還高。
陳雪林心中憤怒，心想當她願意來啊！不想跟人正面起衝突，又不願意被人拿捏了，裝出一副無辜模樣，懵懂地問：“我也不清楚，要不，您問一下尤主任？”
人事科幹事：“……”
他是想死了纔敢去找尤主任的不痛快！
“既然沒事，我就離開了。”
人事科幹事不忿，卻還是擺擺手：“下午過來拿證件。”
“好的，謝謝您。”陳雪林很有禮貌，完全沒因爲對方陰陽怪氣就發脾氣。
等她離開，纔有人提醒：“這位是紡織廠的小陳幹事，雖然學歷不高，卻十分有能力。你別跟人家起衝突，說不定哪天，人家就成你領導了。”
那人不服，瞪着眼說：“怎麼可能！”
對方嗤了一聲，心想就陳雪林那升職速度，有啥不可能的啊。更何況還是尤主任的祕書，說不準哪天就被提成副主任了。
見小夥兒不聽，搖着頭離開。
那個辦理手續的幹事有些狐疑：“難道陳雪林，真如他們說的那般厲害？”
隨即搖搖頭：“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人云亦云！就那麼個小姑娘，怎麼可能比他厲害。一定是旁人胡說八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