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人自遠處緩緩走來,領頭那人銀衣錦袍,清新俊逸,正是江家少主許洋,江湖名爲不見其影,不聞其聲的絕命司涯。
身旁兩人,一個是黑袍玉袖,面帶威嚴的天風國姜王嫡長子姜承,另一個則是佩劍在懷,長髮半垂,之前在客棧同身旁江湖人士吹噓寧不凡種種事蹟被稱爲‘小爽兒’的江湖遊俠兒。
許洋鼓掌聲徘徊在朱雀大街,三人身後又衝出了數十名甲冑兵士。
李三思面帶疑惑,癡癡地望着這些人,聰明如他也看不透今天這些事情究竟是怎麼回事。
黑衣人領頭女子慘然一笑,右臂受傷,以左手撿起之前摔落地上的劍刃,正欲拔劍自刎。
葉辰左手似拍蒼蠅般向前隨意揮出,一股劍風襲來,刺穿女子持劍左手被貫穿,鮮血灑落地面,濺到寧不凡身上,白色衣裳再次染血。
“寧兄不愧是天機榜首,當真是深不可測,只一眼,便看出了我這些天的所有佈局。”許洋停住手上的動作,側頭向姜承說了句:“殿下,可以收網了。”
姜承輕輕點頭,右手向前揮動,數十名軍士領意,迅速上前,把黑衣人領頭女子抓起。
“送至刑部大牢房,交由刑部主司御史馮泉之手,務必要將這女子身後所有勢力全部查出,此人爲他國密探,可用國刑。”
數十人押送領頭女子迅速退去。
那女子絕望之下,高聲呼喊:“寧鈺!你所言,是否爲真?”
迴應她的是許洋嘲弄的一番話語。
“寧兄所言,皆爲事實真相,西荊樓便是我手底下的勢力,只不過,你們之前策反的江北城守將陸之維,倒不是我安排的,是南邊那人做的,你們真以爲策反了這位江北守將?其實那人一直是大燕的人,假意被你們以重利策反,不想你們竟如此愚蠢,輕易便信了。”
女子失魂落魄的被軍士帶走,地面拖着一行鮮血。
寧不凡看着面前走過來的幾人,雙手攤開:“仵世子陽?”
許洋頗感興趣的詢問:“我只說了南邊,你怎麼就知道是他?”
身旁姜承面帶不悅之色:“許兄,你此前可不曾告訴我,刺殺我小妹的人竟是......”
“殿下!”許洋搖頭嘆息:“之前我也並不瞭解事實真相,姜王派遣縉雲公主前去尋寧不凡出山,而我收到西荊樓密報,陸之維已被策反,外通東荒國,欲等公主請寧不凡出山之後趁機截殺。於是我想到縉雲公主此行,或有危險,便請劍癡葉辰前去暗中保衛公主安危,然後派遣暗衛傳信於你。若是寧鈺走出柳村,也自當結交一番。”
“繼而,當寧鈺真正出了柳村之後,我纔將計就計,安排西荊樓給這些人提供情報,做此之局。”
姜承不悅之色漸消:“那麼仵世子陽究竟想做什麼。”
“借天風,滅東荒,他借東荒對寧立的恨意,在江北刺殺寧不凡,若是我所料不錯,這是一場必將失敗的刺殺,那時寧鈺在天風身份並不重要,因此,天風出兵之藉口並不充裕,殿下尋我之時,我也就將計就計,給東荒又一次的機會,替他們聯絡朝廷官員,給他們周密情報,再創造刺殺地點,最後由未湖樓宣揚寧鈺的名聲,再給寧鈺一個對於天風足夠重要的地位,駙馬都尉。”
姜承冷笑望向這位天機榜第三名絕命司涯:“原來你竟然是父皇的人,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
若不是天風姜王的人,他怎能配合天風國演出這一場好戲。
許洋微微搖頭:“殿下,我不是誰的人,我是天風的人。這些年龍脈鬆動,氣運潰散,此爲大爭之世,天風與東荒本就有血海深仇,只是一直沒有出兵的藉口罷了,仵世子陽爲我們創造了一個藉口,我們必然要抓住這個機會,這,是天風國想要的答案。”
“他爲何如此幫助天風?”姜承皺眉詢問,他實在看不懂這些聰明人的各番佈局,許洋承諾爲他抓到那些刺殺小妹的人,揪出身在朝堂通敵的幕後黑手,卻沒想到他纔是真正的幕後黑手,而那些通敵的人竟然都是他與自己父親姜王一手安排的。
許洋解釋道:“他怎會幫助天風,一手挑起天風與東荒之戰,只是他佈局中的一部分罷了,只是我天風也有此意,纔會同他聯手促成此局。”
寧不凡拍了拍李三思的肩膀:“我們走吧。”
他實在不想參與這些事情,這是一個漩渦,一片沼澤,他只想尋找自己的父親,今晚他把棋盤掀了,讓司涯現身。是因爲他真的憤怒了,這些自詡聰明的人一個個佈局,把其餘人的性命當做一個又一個的籌碼,令他的心漸漸涼了。
那兩名駕車僕役屍骨未寒,怕是連他們自己也並不知曉自己爲何而死,這個世道,有些人總是沒有掌控自己性命的權利。
李三思內心駭然,這就是天機榜上第二名和第三名的聯手佈局,這還只是剛剛開始,便讓他渾身冰冷,他忽然楞了一下,是啊,寧兄可是天機榜首,這才世間最聰明的人。
“寧兄留步,你不想知道自己父親的消息嗎?”許洋的聲音傳來。
寧不凡轉身,眼神平靜:“說。”
“你父親離別之時曾說過,一年之後便會重返天風,若是你來了萬京,他讓我告訴你,不必尋他。”
寧不凡冷笑不止:“你方纔同姜承說的話,七分真三分假,我懶得拆穿你,把我當做棋子算計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現在你又把我父親的事情拿出來欺騙我,你當真不怕死嗎?”
許洋淡然一笑:“寧兄聰慧,好吧,那我便如實相告,你的父親此時正在聽雨軒,已被天順地仙關押,不可知之地除了柳村外,非常人不可入,之前那棋閣女子,叫做上官雨希,與聽雨軒入世行走王安琪有姐妹情誼,如今上官雨希已入刑部,想必聽雨軒的入世之人近日便會趕赴萬京,或要施救。”
寧不凡不再言語,他起身便走。
身旁葉辰和李三思跟着寧不凡的步伐一同離去。
姜承眉頭微皺,他本已對許洋的話深信不疑,此前寧不凡卻說那話七分真三分假,許洋沒有反駁,那就是說,此事或有隱瞞。
“殿下不必在意,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爲好。”許洋不顧這位大皇子的不滿,朝右邊那人吩咐道:“爽兒,未湖樓需將今夜東荒行刺我天風駙馬都尉之事宣揚出去,半月之內,天風國所有人都要知曉此事。”
遊俠兒抱拳回道:“自當遵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