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皇子雖然近些年來爭鬥不止,但畢竟是親兄弟,加之大皇子已經表明了態度,不再與二皇子爭奪儲君之位。
想來,這位大皇子應該會得到善待,不會有太差的結局。
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大皇子與徐帥進京的那一刻,竟被城門守備營的趙弋,率軍押入刑部大牢。
姜承在被戴上腳鐐手銬,押入大牢的那一刻,連他自己都不相信,這是二弟能夠做出來的決定。
這一幕讓所有人大感意外,甚至有些驚疑不定。
爲何要待大皇子如此苛責,這是許多人都想不通的事情。
要知道,皇后娘娘可還在朝陽皇宮待着呢!
莫非這位二皇子,真是鐵了心要擔上殘害手足的名聲不成?
......
新任刑部尚書陳幸林,在得知大皇子竟入了刑部大牢的消息以後,可以說是坐立難安。
他火急火燎的帶上幾個刑部的官員,直接奔赴刑部大牢,可到了門口的時候,卻發現門外已經被趙弋派了手底下的人接管。
一層又一層的甲冑兵將分立兩側,見到陳幸林來了以後,直接拔出利刃,其意不言而喻。
鋒寒銳利的光芒,讓刑部尚書陳幸林倒退數步,額頭冒出許多汗水,這不是懼怕,而是劫後餘生的慶幸。
他知道,兩位皇子之間的促狹,已經不是他能夠參與的事情了。
但是......這件事既然無法參與,那麼無論這件事如何發展,出現何種意外,與他再也沒有一絲關係。
對他來說,這是好事。
於是,萬京城又傳出了一件讓人津津樂道的事情——刑部尚書竟然連刑部大牢都進不了。
無數人嘲笑、奚落這位新任的刑部尚書。
但對於膽小怕事貪生怕死的陳幸林來說,這又有什麼關係?
名聲與性命相比,不足道也。
有人歡喜,有人憂慮,有人疑惑,有人清明。
臨近傍晚。
二皇子姜然親自來到刑部大牢。
他驅散督察院的人手,見了未湖樓三樓當家小爽兒一面。
兩人交談許久。
隨後,小爽兒便被送出牢房。
這位未湖樓三當家,走出刑部大牢以後,直接奔赴孟河家。
沒有人知道這次談話,說了些什麼,但唯一能夠知道的就是,二皇子竟然輕易放過了小爽兒。
要知道,此前爲了抓捕小爽兒,京都府付出了極其慘烈的代價。
這,是爲什麼?
整個萬京的明暗勢力皆是一頭霧水。
這些日子,發生了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
讓他們隱隱覺着,有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即將來臨。
......
一間佈滿雜草的牢房。
大皇子姜承背靠牆壁,擡頭看向走入牢房內的男子,語氣複雜道:“二弟,你來了。”
這句話充斥着久別重逢的意味,但卻並無絲毫欣喜,只有釋然。
姜然輕輕點頭,走前兩步,毫不顧及形象的坐在雜草上,淡淡問道:“你知道,我爲何囚禁你?”
“所以我覺着你應該不會待我如此,因此當我獲悉你要將我放置刑部收押之時,是有些錯愕。”
“但後來,我想明白了。”
姜承帶着欣賞的目光看向姜然,笑道:“我忽略了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這件事就是母后尚在萬京,而你也尚未即位。所以對你而言,我來萬京,其實比我在南疆待着更有威脅。”
姜然緩緩點頭,“不錯,我以爲你整日裏舞刀弄槍的,只是個愚蠢的莽夫。但現在看來,你的腦子還算夠用。雖說朝陽皇宮已經封禁,但若有人偷摸將母后的詔命帶了出來,封你爲儲的話,還是有些威脅的。”
如今,姜然能夠掌握萬京,全憑靠趙弋與大虎二人。
趙弋與大虎雖然忠心,但孟河家的孟河朗卻並非姜然的人。
孟河朗雖與姜然有過協定,在兩位皇子的爭鬥中兩不相幫,但若是皇后娘娘的詔命下來的話,那可就不好說了。
世人皆知,督察院主事秦雲、徵西大將軍孟河朗、富家天下的江嘆之、玄甲黑犀營前任統將總領胡將軍,這四人在二十餘年前就是皇帝陛下的家臣,此生只忠心於皇帝陛下與皇后娘娘。
也就是皇帝陛下身死的消息傳出,皇后娘娘又未有動靜,這才讓姜然趁機謀取了萬京。
皇后娘娘若是得知大皇子歸京,很難講會不會有新的動作。
倘若朝陽皇宮出了絲毫意外,到那時,一言便能輕易傾覆整個天下格局。
真正城府深的人,比如姜然,從來不會讓任何意外發生,即便是機率極其微弱的可能性,他也不允許出現。
“想通了這些事以後,我便坦然了,甚至有些感慨......”姜承一聲輕嘆,迎着姜然略帶審視的目光,搖頭道:“二弟,你不累嗎?”
整日裏將心思埋得這麼深沉,算計這個,算計那個,何苦呢......
姜然冷冷一笑,森然道:“你以爲,我不敢殺你?”
像姜然這麼陰翳的人,或許從未在意過手足親情,或許,在意過,卻僞裝的不在意?
沒有人能夠透過他的話語來看穿他的內心所想。
聞及此言,姜承嘆了口氣,“你敢,但你不會。殺了我,的確會鞏固你自己的位置,不過你的餘生卻會存活在愧疚裏,何況......我既然已不再與你爭搶皇位,你又何必殺我來讓母后痛心?”
“二弟,從那件事過去以後,便再也沒人能夠看清你心裏的所思所想,我與你爭鬥了這麼多年,我累了,也有些倦了。你想坐上那把龍椅,你去坐吧,我不與你爭就是......你贏了。”
那件事說的是,兩人年幼時,姜承帶着姜然偷摸出宮,卻被一夥乞兒欺辱。
也是那個時候,姜承終生所想,便是當上名震天下的大將軍。
而姜然也被滋生了無盡的野心與慾望。
時光恍然如昨日,遙想當年皇帝陛下在御書房問兩兄弟,以後想要什麼的時候。
已經註定了這兩個人此生要走的道路,各不相同。
從而,分道揚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