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想要殺死一個勢力，劈成兩段兒還不成，最好是讓這兩段兒打起來，如此一來無論到了最後哪一段兒會贏。
這個勢力，都死得差不多了。
......
晌午過後。
山洞裏，篝火已然熄滅。
寧不凡抱着兩柄劍，閉目假寐，忽而聽到耳畔傳來刑天的聲音，“二十多名一品高手，入了迷霧林子。”
聲音有些凝重。
王安琪捏緊了手中短簫，她依然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誰料，寧不凡伸了個懶腰，擺手道：“看看驚鴻峯主李子夜是否在人羣，若是在，便放他們進來。”
刑天雙眸一片暗紫流光微微跳躍，正是六重天傳承祕法，紫極魔瞳。
足以看破方圓百里一草一木。
聽到寧不凡這般隨意的話語，刑天微微頷首，再掃目看去，過了一會兒，沉吟道：“李子夜、慕容白、張浩然、林雨......還有郝劍。”
寧不凡輕‘嗯’一聲，拍了拍衣裳附着的灰塵，提起兩柄木劍，起身朝王安琪微微一笑，“走，殺人去。”
殺人去？
王安琪愣了一下，面色略微詫異，“殺......誰？”
“折柳啊，”寧不凡故作訝異，“王姑娘莫非不知曉我們的仇人是誰嗎？”
這下，王安琪更是一頭霧水，吶吶道：“咱們，打得過嗎？”
寧不凡輕咳一聲，雙手攤開，老實回道：“咱們打不過啊。”
“成了，別逗小安琪了，”刑天搖頭失笑，他見寧不凡這般作態，心底也摸清了一些脈絡，“你的意思是......李子夜這些人會助我們？”
想來想去，也就這麼一個合理的解釋。
“不不不......”寧不凡靦腆笑笑，拍了拍刑天的肩膀，懇切道：“是我們會助他。”
這句話，看起來意思差不多，其實差別很大。
刑天忽然明悟，“劍閣......竟分裂了？”
劍閣可是數千年來，江湖上始終排行第一的勢力，劍閣九峯弟子的凝聚力，遠強其於江湖勢力。
距郝劍離去，僅過了一個夜晚，怎麼就分裂了？
寧不凡輕輕頷首，也不急着解釋，率先走出洞口，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這才輕聲道：
“劍閣啊，是江湖上排行第一的勢力，猶如一座極爲堅實的堡壘，若是外人伸出拳頭去打，這座堡壘便會凝結成一團，堅不可摧。想要摧毀這座堡壘，要麼用更堅硬的拳頭去打，要麼就抽掉支撐堡壘的四根柱子，如此，堡壘自然會塌陷。”
“這四根柱子，就是慾望和猜疑匯聚而成。”
“劍閣啊，人心不齊，峯主互疑，又數月不立宗主，早成了被抽掉四根柱子的堡壘了，早晚會塌陷。我們要做的，只是輕輕推一把，僅此。”
說着倒是輕描淡寫，但當真施行起來，過程卻相當複雜。
王安琪聽到這兒終於恍然，頷首道：“難怪你說，讓劍閣乖乖的，親迎我等爲貴客。”
刑天不禁對寧不凡高看了一眼，使勁拍了拍他的肩膀，“葉辰信裏說的不錯，你小子，果然不是個好東西。陰謀詭計，眨眼便有，當真一肚子壞水。”
這話聽着，倒不像是讚歎，更像是調侃。
不過，寧不凡知道刑天的性子，倒也不在意，一邊領着兩人朝迷霧林子趕去，一邊囑咐道：“待會兒見了劍閣的人，直接一口咬定，殺了葉青玄的人是折柳便可。”
“證據？”寧不凡咧嘴一笑，“王姑娘，這可是在江湖啊。殺人還要講究什麼證據？若是我們與李子夜等人加起來的實力不足以滅了折柳，鐵證如山也是絲毫無用。但如今我們聯合起來，能夠穩壓折柳等人一頭，即便沒有證據，那又何妨？”
實力，纔是最重要的。
江湖上的道理，向來握在強者手中。
“對於李子夜而言，葉青玄有沒有死在折柳手裏，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需要一個推翻折柳與葉龍的理由，而我們，會給他這個理由。”
寧不凡說話聲音緩慢平穩，字裏行間都在說着世道冷暖、人心陰暗。
刑天側目道：“原來，還真是我們助他。”停頓了一會兒，忽又罵道：“這劍閣上下，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
寧不凡不置可否笑笑，其實劍閣裏還是有那麼幾個劍心純粹的劍修的。
第一位，便是守在一線天外的，青雲九劍排行第一的燕十三。
第二位，便是那位青雲峯山腳，磨劍十年性子堅韌的葉麟。
差些忘了，還有一個人，他名爲郝劍，是個差些被寧不凡坑死了的倒黴蛋。
方纔，刑天說是郝劍領李子夜等人前來，看來......這廝運勢不錯啊，竟然沒被折柳宰了。
此三人，都有可令人稱道之處，在劍修裏，也算是不俗。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
刑天忽而腳步一頓，雙眸紫光熄滅，“他們來了。”
說完這話，他將耳墜摘下，一道微弱紅光閃過，手裏已然握着一柄通體黑紫的猙獰無弦弓，弓身隱有血光瀰漫。
他單手持弓，橫於胸前，另一手向後虛拉，下一刻，便憑空凝聚出一道猩紅利箭。
血腥煞氣，蓄勢待發。
數月前，他便是用一道血箭，便輕易射斷一半青雲峯，可想而知，威力如何。
一身薄翼紅裙的王安琪，微不可察的向前走了兩步，守在寧不凡的身側。
“放心，不會有問題。”寧不凡見兩人這般慎重，不禁啞然失笑。
遠遠瞧見，濃霧裏有數十道微微泛亮的光輝，皆是護體劍意，瞧那劍意強弱，大多都是一品高手。
迷霧林子裏，充斥着濃郁死氣，二品劍修需要以劍意護體，一品已然可以無懼死氣侵襲。
但這些人，還是以劍意護體，足見其謹慎。
“前方，可是驚鴻峯主？”寧不凡高聲呼喊。
遠處稍見騷亂，沉默了好一會兒，纔有一道溫潤嗓音響起，“正是李某，閣下可是天機榜首寧鈺？”
旋即，又是一道聲音響起，“寧公子，我郝劍，郝劍啊！”
得，郝劍這聲音活力十足，隱帶欣喜。
一聽這話，寧不凡心裏一陣膩歪，郝劍這廝，命還真硬。思慮片刻，他朝身後兩人輕輕頷首，“收起敵意，莫要憂慮，隨我過去。”
聞及此言，刑天將橫於胸前的無弦弓垂下，卻未鬆手。
“等會兒，我問一下。”剛向前走了兩步，寧不凡忽而頓了一下，拉着王安琪的裙紗，輕聲問道：“武者該如何以二品殺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