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轟隆隆——’
一柄木劍劃破天穹,自上而下,攜帶着數百道雷霆撕裂黑夜,落在整座蛟龍島,遠處瞧之,雷霆接天連地,仿似將天地相連。
霎時,大地便如同雲海般激盪翻涌,泥土瓦礫升騰數十丈,成百上千的巨樹被狂風連根拔起,再被肆虐的雷霆徹底焚燬。
此等威勢,似是天怒。
只一瞬間,蛟龍島上,便有數十人在膽顫心驚中,死於雷霆。
而青衫客等人所處的議政大殿,也被從天落下的一柄木劍徹底斬斷,只餘一片殘垣。
“東海諸王,何不領死!”
蛟龍島內,迴盪着這道天神般的怒吼聲,聞者驚心。
雷霆黯淡,焦煙遍佈,一團團烈焰在整座島嶼肆意焚燒。
青衫客猛一甩袖,驅散身前籠罩的濃煙,眯眼望向半空,面色微凝。
身後七名一品高手皆是心頭沉重。
方纔,那數百道雷霆瞧着倒是聲勢駭人,但也只能嚇嚇未至一品的武者。
但凡踏步入一品,便能感應到,這數百道雷霆,像是數十道雷霆分化而成,即便是二品武者吃了這一道雷霆,也只會受些輕傷罷了。
與之相比,更讓他們在意的,反而是那道聲音。
在這東海之上,何人不曉得東海四王便是東海的主宰?
究竟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說出讓諸王領死之言?
“劍,劍!是劍!”
黑李鬼之言,引得衆人目光。
不遠處,焦煙下,有一柄木劍插於地脈,露出半截劍身,在那半截劍身上,刻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青衫客猛地皺眉,側目細細看着劍柄上的字跡,“陳......子期?”
黑李鬼瞪大了眼,“莫不是......天機排行第七的那位遮天?”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這陳子期啊,就是天機榜上排行第七的那位遮天,此人心狠手辣,極爲歹毒,號稱天下第一惡人。
青衫客思慮片刻,緩聲道:“咱們東海四州,如今......可就只有一位劍修。”
天機榜首,寧鈺。
青衫客皺了皺眉,冷笑一聲,“本想領人前往青州殺他,不曾想,他倒是自己送上門來,倒是有趣。”
說話間,他看向刀三爺的方向,平淡道:“天刀與地刀剛將梅竹孃的屍體帶走,寧鈺便來了蛟龍島,要問罪東海諸王......刀三爺,你莫不是要學那梅竹娘一般,與東海爲敵?”
這話裏,毫不掩飾殺意。
黑李鬼猛地一拍腦袋,抽出雙斧,怒目而視,“原來是你這個吃裏扒外的狗東西!楚狂海,給老子宰了他!”
楚狂海聞言,也未作猶豫,提着刀便往刀三爺的方向走去,可剛走到一半,卻忽而腳步一頓,就連他常年不泛波瀾的面色,也有了一絲詫異。
他看到......本是躺在擔架上的刀三爺,竟緩緩起身,還順手將擔架撕成兩半,露出了裏面藏着的冰寒晃眼的刀鋒。
這下子,連青衫客都面露詫異,“你竟沒有殘廢?”
方纔,躺在擔架上只用刀意的刀三爺,都險些將黑李鬼和楚狂海砍死。
如今,能夠站起身,更是手握青龍偃月刀的刀三爺,誰敢輕視?
衆所周知,東海之上,戰力最強之人,便是沒有殘廢的揚州王。
“黃三石說過,凡與人交鋒,不可盡露底牌,應要示敵以弱,好好聽聽,這讀書人說出口的話啊,確實是有幾分道理。你們啊,再拿你們的屁股,好生想一想......”
刀三爺提起長刀,隨意揮舞一番,又重重抵地,濺起一片泥土,嗤笑道:
“老子又不是喝多了假酒的二傻子,斬天作甚?”
原來,東海之上,關於刀三爺效仿刀道先賢,一刀斬天被雷霆劈打成了殘廢的流言,皆是遮掩。
沒想到,這瞧着如同莽夫一般的刀三爺,卻隱忍如此之久。
黑李鬼嚥了口唾沫,頓覺頭皮發麻,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
不久之前,刀三爺曾說過,黑李鬼必死。
如今,刀三爺竟站了起來,那麼......
青衫客察覺到黑李鬼隱有退縮的動作,心中極爲不恥,卻也沒有表露出來,只是擡手輕往前擺。
身後七位一品高手見此,明悟其意,身形朝前一掠,便將刀三爺團團圍住。
事情發展至今,刀三爺不能再留。
刀三爺咧嘴一笑,“七位一品,哈哈!弄不好我今日,真得交代在這兒了。”
‘譁!’
話音剛落,刀三爺低吼一聲,猛地踏前半步,長刀猶如泰山壓頂般,朝七人狠狠當頭落下。
打不打的過與打不打,終究是兩回事兒。
‘轟!!’
七位一品高手面色微變,各使手段,頓時引發天地之力激盪而出,竭力圍殺刀三爺。
大戰,一觸即發。
忽而,有一道劃破泥土的聲音響起。
青衫客側目看去,微微眯眼,“這股劍意......莫不是寧鈺?”
黑李鬼聞及此名,心頭暗驚,驀然回首,卻只看到一片濃霧。
濃霧之下,寧不凡拔出插於地脈的清池劍,輕微甩了甩附着在劍身的泥土。
左手清池,右手碎星。
提着雙劍的寧不凡,緩緩掃了眼爆發激戰的區域,又將目光收回,放在青衫客的身上,笑道:“我聽聞,東海有人稱王?”
黑李鬼身後,楚狂海與麻十錯神色微凝,這劍修身上的氣息,瞧着不似一品,但周身繚繞的劍意,卻遠超一品。
這就是那位,一手殺了劍閣之主與棋閣之主的天機榜首寧鈺?
這就是那位,曾在江湖上攪動無數風雨令人聞風喪膽的愚者?
“碎星劍,那是碎星劍!”黑李鬼驚呼出口,握着雙斧的手臂隱隱顫抖,“是他,他回來了!”
寧不凡冷眼瞧着黑李鬼的倉皇模樣,平靜道:“雙斧黑麪,這位,便是傳聞中的雍州王吧?”
雍州王,黑李鬼,虎背熊腰,雙斧黑麪。
冀州王,青衫客,瘦削薄脣,玉扇青衫。
聞及此言,青衫客捏起玉扇,不敢小覷。
寧不凡先是笑了笑,又在瞬息收斂笑意,滿身戾氣自起,身子猶如離弦利劍般朝前掠出,足尖踩踏之處,繚繞劍意盡化狂風,呼嘯着砸向身前。
黑李鬼縱然驚心,也不得不硬着頭皮提着雙斧逆風大步踏出,揮舞着雙斧朝迎面劍尖砍去。
‘鏘!’
兩人如同暴怒的遠古兇獸般狠狠撞在一處,木劍石斧相抵,竟爆發刺耳嘹亮的金鐵交鳴之聲,一時之間,兩人僵持不下。
明面上,瞧着似乎是雙方實力相當,但被劍意寸寸撕碎的斧刃卻告訴旁人,這黑李鬼遠有不如。
“還不助我!”黑李鬼紅着眼睛,大聲咆哮。
楚狂海雙手握刀猛地躍起,怒吼一聲,若猛虎下山般,朝寧不凡握劍雙臂砸下,刀光璀璨晃眼,似流水潺潺,又似皎潔月光。
麻十錯眸子微閃,先是往後錯了個身位,手握一杆雪白長槍,掃地而起,再借着這股力道,大步飛向身前,槍尖自下而上,猛然掀起一陣狂風,直刺寧不凡雙腿。
鎮長聽了,頓時輕吁了一口氣,一衆鄉紳也都一個兩個心裏大石頭落地。當即,馬屁不要錢似的競相拍了過來。.七
“九叔不愧是九叔,就是厲害!”
“……”
“九叔就是咱們任家鎮的定海神針啊!”
“……”
“九叔不愧是茅山弟子,道法就是高超,我建議……”
一衆鄉紳拍馬屁的功夫,當真是超凡脫俗,一個兩個,張口就來,好像都不用過腦子。
“唉……”
九叔卻是微微嘆息。
“怎麼,九叔,難道這件事還有什麼隱患不成?”
鎮長見了,心裏一沉,連忙問道。
“是啊,九叔,這……該不會還有什麼變故吧?”
有留心九叔神色的鄉紳,也趕緊追問。
由不得他們不謹慎。
這事,終究是關係到他們的身家性命。
“各位誤會了,這件事解決的很是徹底,只是……貧道沒想到的是,那孽畜竟然屠戮了黃宅上百條性命。
貧道當面,卻無法拯救,當真是心中有愧。黃百萬父子,也是遭了這孽畜的毒手,貧道同樣是無法拯救。”
九叔嘆息一聲,面色沉重。
“諸位,這件事並不能怪我師兄的,人力終究有盡。那爲禍的孽畜,乃是一尊準邪神,這種級別的存在,實力單打獨鬥,甚至比我等修道還要強上一些。
從他們手中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