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蟬聲且送陽西 >第715章 叉出去
    整整三個時辰。

    藍喬帶着陳子期走遍了整座城,看盡了繁華風景。

    直到日落西山,街道上行人漸漸稀疏。

    藍喬停步於一處府邸外,悄然四顧,攬着陳子期的肩膀,小聲道:“陳少俠,你在這兒等我,我......進去尋個好友,說點兒事情,就出來了。”

    陳子期探出腦袋,掃了眼府邸門口守着的兩位提刀將士,心裏若有所思。

    這天底下,哪有尋覓好友,不遞拜帖,要逾牆而入的事情?

    即便他沒甚江湖經驗,也能瞧得出來,這座府邸的主子,定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而,藍喬直到夜幕降臨,纔敢偷偷跑到這裏,十有八九啊,是要潛入府邸,行飛賊之事。

    藍喬斂起寬袖,貼在牆上,就要往上爬。

    陳子期伸手將藍喬拽下來,牢牢握着她的手腕,黑着臉道:“你到底要做些什麼事情,若不說清楚,我絕不讓你進去。”

    藍喬輕咳一聲,解釋道:

    “這座府邸的主人名爲蘇成東,在江北城有些勢力。他有一子,名爲蘇錯,去年及冠。這蘇錯常年遊手好閒,浪蕩不堪,是這江北城一大禍害。去年十一月,我及笄之日,這蘇錯竟差媒婆來我藍家提親,我那可憐的爹爹即便不忍我小小年紀離他而去,卻也不敢招惹蘇家,無奈應下婚約。”

    “定下婚期之後,我自然不願以身飼虎,眼看婚期越發近了,必備無奈之下,只好在大婚之日,乘着座駕,逃出江北城。之後,流離數月,爲了躲避蘇家的搜捕,這才自賤身份,上了清風寨。我本想着,待過個幾年,等風頭過去後,再悄然下山,可前些日子我父親出了些事情,我身爲父親膝下唯一子嗣,定然要下山侍奉,卻不想......走漏了風聲,又引來了蘇家窺伺。”

    說實話,這故事當真有些狗血,也極爲落俗。

    坊間話本小說中,曾無數次寫過類似的故事。

    陳子期捏着下巴,想了一會兒,沉吟道:“那麼,你今日潛入蘇家,又是爲何?”

    藍喬眸中噙着淚水,哽咽道:

    “我若嫁去蘇家,數年之後,我藍家家業盡落蘇家之手,我此去就是要與那蘇錯說個明白,我不願嫁,更不願將家業付於他人之手,若他再咄咄相逼,我唯有血濺三尺!”

    說着,竟從袖子裏摸出了個泛着寒光的匕首。

    陳子期點了點頭,凝重道:“藍姑娘果然剛烈,當是我輩楷模,你放心去吧,我定在此處接應你!”

    藍喬抹了把眼淚,義無反顧的貼牆而上,緩慢攀沿,待至牆頭,輕輕一躍,便不見了蹤跡。

    陳子期立在原處,默然無言。

    方纔藍喬口中所言,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他走上前幾步,將耳朵貼在牆上,仔細傾聽,果然......聽到了四五人的竊語與嘈雜的腳步聲。

    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小姑娘,爲何要害他?

    ......

    足足兩個時辰過後,涼月躍然枝頭。

    陳子期坐在圍牆外面的石階,單手撐着下頜,百無聊賴的打着哈欠。

    濃濃睏倦襲入腦海,將要睡去之時,耳畔忽而傳來一陣陣驚呼。

    “抓刺客!”

    “抓刺客!”

    蘇家府邸,燈火通明。

    一列列甲冑在身的將士舉着火把,從大門衝出,牢牢鎖住兩側街道,少說也有四五十人。

    一位高大威猛的黑甲將軍領着十餘人,將陳子期牢牢圍着。

    火光晃眼,似血焰橫生。

    黑甲將軍居高臨下看着陳子期,朗聲道:“此人必是刺客同夥!”

    陳子期兩手一攤,無奈笑笑,“我若說只是路過,你們會信嗎?”

    黑甲將軍猛一揮手,“帶走!將這逆賊交由蘇大人發落!”

    一時,寒風凜冽。

    江北城郡守本是陸之維,去年開春之時,這陸之維領人襲殺天機榜首寧鈺和縉雲公主,事不成,便攜叛軍逃往大燕。

    之後,北門守將蘇成東受朝廷調令,出任江北城郡守之職。

    藍喬帶陳子期來的,根本不是什麼蘇家的府邸,而是......江北城郡守府。

    ......

    郡守府,公堂。

    明鏡高懸四個大字鑄成的牌匾,赫然入目。

    牌匾之下,年逾四十的蘇成東端坐高堂,一襲青袍,披着銀月狐裘,顯得威風凜凜。

    殿內,十餘位英姿挺拔的佩刀將士分立兩側,目不斜視。

    陳子期被五花大綁,捆得嚴嚴實實,跪在堂下,不斷打着哈欠。

    ‘嘭!’

    驚堂木狠狠一拍。

    蘇成東大喝一聲,“堂下何人!”

    陳子期擡起眼皮,有氣無力回道:“陳晨,字子期。”

    此言一出,一片譁然。

    蘇成東一聲暴喝,“肅靜!”

    旋即,又放緩音調,“就單憑這個名字,就得打上二十大板。來人,叉出去!”

    陳子期一臉懵逼,“憑啥啊?”

    還未等他回過神來,兩位將士便將他架了出去,按在臺階上,厚實的板子,嗖嗖落下,打的陳子期慘嚎連連。

    二十大板落下,這兩人拖着陳子期回到公堂。

    蘇成東又是一聲暴喝,“堂下何人!”

    陳子期一臉悲憤,“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大名乃是陳晨,陳子期!”

    蘇成東怒不可遏,“庶子可憎,竟還敢欺瞞?來人,再打二十大板!”

    “等會兒!”陳子期咬牙切齒道:“你們他孃的是不是有什麼大病?我就說個名字,你們就要按着我打?我老陳家是拋你們家祖墳了,啊!?”

    ‘嘭!’

    蘇成東面色鐵青,拍案怒斥,“咆哮公堂,罪加一等!再加二十大板。來人,叉出去!”

    這四十大板落下,陳子期已是皮開肉綻,後背一片血肉模糊。

    當他再次被押至大堂時,蘇成東復又一聲暴喝,“堂下何人?”

    好嘛,這哪裏是問你叫啥,分明是在問你,還要不要挨板子。

    陳子期憤懣道:“陳狗蛋!”

    蘇成東點了點頭,緩聲道:“早說實話,哪裏還會受這等皮肉之苦?”

    陳子期重重嘆了口氣,“大人說的是啊。”

    難怪,藍喬帶他來江北城時,曾有意無意提及——若是再用陳子期之名,怕是會喫些苦頭。m.biqmgè

    這都叫什麼事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