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法陣裏面,梁震也不敢亂進,靈異側的東西有時候很怪,對普通人有時候一點作用沒有,對靈異者可沒那麼仁慈。其實他猜陶罐裏漏出的是骨灰,這會兒也顧不得尊敬不尊敬,拿着桌子腿扒拉了幾下,果然看到一塊東西,給挑了出來。
還沒等梁震說話,陶嫣然一把撿起,不可思議地查看,確認了下舉給梁震,驚喜地介紹說:“這是我爸的平安牌,這個角還是我小時候給磕的。你看,當時我手上還劃了個口子,現在還有個疤呢!”
梁震只是拿餘光瞥了一眼,就不理會她嘴裏所說的疤痕,以他的眼神,是一點都沒看出來那有疤。男人和女人之間某些事情的分歧,真的是很大。
“你爸的平安牌爲什麼會在這?”
“我問過我爸,說是在搬家的時候弄丟了。”
“你幾歲搬去城裏的。”
“五六歲吧!差不多是上小學之前。怎麼了?”
五六歲的孩子,那麼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幾年了,陶罐裏的骨灰,這讓梁震有了一些猜想。看着高興玩着平安牌的陶嫣然,他沒有把想問的話說出口。
地下室也沒別的東西,二人也就從地下室出來,回到了臥室裏。路過儲藏室,梁震讓陶嫣然把泥塑、銅鏡和黃旗都放到他的揹包裏。並把裁決硬幣交給她,讓她隨身攜帶。
看着硬幣覺得稀奇,陶嫣然也來了興趣,拿着硬幣和平安牌把玩了一會兒。實在是困了,把兩件東西放進兜裏,就睡覺了。
把硬幣交給了陶嫣然,是梁震想晚上出去一趟,去那個井裏看看。把硬幣交給她,是讓凱瑟琳暗中保護。自己不在,五通神一定會再來折騰陶嫣然,在她有危險的時候保證她的安全,也能通過她觀察五通神用的是什麼手段。
沿着路又來到山洞,山洞中的井口內的陰氣,不再洶涌地往外冒,像是井中的井水。沒了凱瑟琳在身邊,梁震心裏已經有些心猿意馬,好在陶嫣然不在,只有他孤身一人,還能拉得回來,不至於犯錯。
拿出繩子,找個穩定的地方拴住,自己一步一步下了井。
井底已經乾枯,只有淤泥,看了一圈,沒有任何機關。把包放下,用棍子把發着微光的雕像拿了出來。他一下井就發覺到背後有異狀,包裏的雕像一直在微弱的顫動,得到了什麼召喚一樣。
雕像和井裏的陰氣形成了一定關聯,順着陰氣最多的地方,梁震拿着鏟子往下挖。頓時發現了一副白骨,不是人類的骸骨,但是大小卻比人類還大一些。
梁震身體變身惡魔,轉身對着雕像說道:“不用藏了,你是青蛙神?”
一道意識猛然從雕像中散發而出,沒有聲音,只是意識的波動,向梁震傳達着話語:“你是魔?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來找我做什麼?我已經法力全失,就是井底的一縷殘魂,似乎對你們魔沒有用處。”
“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想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那個五通邪神纔是我的目標。我很好奇,他的本體是什麼,有爪子,還是水屬一類。”梁震傳達着自己的善意。
“呵呵,現在還知道五通神來歷的人不多了,我和那廝對抗了幾百年,鬥得兩敗俱傷。”
緊接着青蛙神向梁震訴說了,這幾百年他們之間的恩怨。
而另一邊的陶嫣然,陷入了夢境之中,兜裏的裁決硬幣開始顫動,凱瑟琳發現了異樣,不過她並沒有阻止,任由夢境發展。
她夢到了小時候搬家的場景,那次搬家很是倉促,父母回到家裏匆忙收拾行李。年幼的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問父母這是要做什麼。聽到要去城裏,高興壞了,還天真地想去和小夥伴分享。還沒跑出門,就被母親攔了下來。
緊接着父母抱着她就離開了村子,只記得當時天已經黑了,後面跟着一條長龍。父母放下她,讓她自己往山外跑,說爸爸媽媽會在外面等着她。就在她要跑出山的時候,看到了一個怪物,張着大嘴衝她衝了過來。她也從睡夢中被嚇醒了。
她醒來後緩了緩神,想去找梁震,嘗試得叫了一聲:“大叔!”
沒有得到迴應,拿出手機開始在屋裏照射尋人,這才發現人沒在屋裏。不知道他是出去了,還是被什麼妖怪抓走了,聲音都出現了顫音:“大叔!”
他這個院子很久沒人住了,廁所還是需要出屋去院子裏的茅房。看着茅房裏面黑漆漆的,她又給自己找理由,大叔似乎能夠在黑夜裏看到東西,把手機給了自己,那他上廁所不弄亮光也是可能的。
“大叔,你在不在,不要嚇我!”陶嫣然已經急得哭了出來。
“嘿嘿,聖女,他早就揹着包,拋下你一個人跑了。時間到了,是你要履行聖女義務的時候了。”
聽到這個尖細的聲音陶嫣然猛得回身,就看到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站滿了人,臉上都帶着各種京劇臉譜面具,爲首的正帶着那天她看到的虛僞笑容的面具,身上裹着花裏胡哨的袍子,看着跟一個祭祀一樣。
“你們是什麼人!”她已經有些崩潰了,衝着這些人哭喊着。
“帶聖女去祭壇!”祭祀大聲吩咐下面人手。
精神雖然有些崩潰,人的本能還在,就衝向院門口,想要衝出去。可是他們的人太多了,門口也有人攔着,陶嫣然就被抓住。
“放開我!救命啊!嗚……”
任她怎麼掙扎哭喊,都掙脫不了這幫人的手掌,嘴裏還被塞了東西。周圍人家燈都黑着,像是根本沒有聽到這裏的動靜,被拖走的陶嫣然,越來越絕望。就這麼一路來到了山頂,那個刻着各種不明文字的亂石平臺。
當時她光顧着看那些石頭了,沒有注意到這裏還有一棵枯樹,樹很粗,起碼有三兩個人合抱才圍得過來。陶嫣然就被扔到了枯樹之前,就看到枯樹主幹突出了一個類似人形的輪廓,兩邊的樹枝就像手一樣伸了過來。
這回陶嫣然是真的傻了,連掙扎都忘了,任憑樹枝纏住自己,以一個大字被舉了起來。
周圍的人羣開始躁動,開始歡呼。火把插在地上,所有人跪拜在地上,大聲誦唸着:“吾主五通,至聖至靈,德高千古,主保地方平安,威靈赫赫,衛家宅邪祟不侵,恩遇浩浩。敬稟天地,頌德頌恩。”
偌大的聲音才驚醒了陶嫣然,她這纔開始掙扎。看似枯燥的樹枝,卻比想象中堅固有韌性,她的力氣根本撼不動。
也同樣是因爲這種誦唸,枯樹泛起了強烈的陰氣,在樹幹人形凸起處前,凝聚出一個類似地下室泥塑的陰氣團,兩隻手臂連着困着陶嫣然的樹枝。陰氣通過樹枝,開始向陶嫣然蔓延。山頂開始颳起一陣狂風。
“嘿嘿……”一陣陰邪的笑聲伴隨着狂風,在整個山頂回蕩。
在陰風颳起的時候,跪倒的人羣被吹得倒下不少。自己供奉的神靈顯靈了,誦唸的聲音更加的洪亮虔誠起來。
就在陰氣要蔓延到陶嫣然身上時,她身上開始閃耀一陣白光,也浮現出了一道身形,形成一個圓形的保護罩,擋住了侵襲而來的陰氣,同時也把陰風擋在了外面。
笑聲停止了,陰氣被擋住顯得非常惱怒,陰風和陰氣都更加狂暴。陶嫣然身前的光影開始閃爍,像是有些力不從心,陰氣一方給它的壓力不小。
陰氣已經佈滿了整個保護罩,保護罩上的光芒也變得微乎其微,像是在用點力,防護罩就被擠碎一樣。山頂瞬時恢復了平靜,就像逗弄獵物的獵手,不着急殺死獵物,它要玩得盡興。猖狂的笑聲,又開始飄揚在了山頂。
“蛙子,這是你的旗子吧!”
在笑聲和誦唸聲中,一個不和諧的聲音響起,惹得笑聲戛然而止。整個陰氣形成的身影劇烈波動扭曲,任誰在得意的時候被人打擾,心中都會不快,何況是一個性格偏激的邪神。白色光影似乎是轉頭看了這邊,一道黃色的光衝向了光罩。那是一面黃色小旗,漂浮在陶嫣然面前,光罩像是充能一般,光亮大起,把纏繞的陰氣全部彈開。
還沒完,又是一道光直接衝向了陰氣,在陰氣前面停下形成一個人形,和最初的那團陰氣糾纏在一起。
對於陰氣光亮陶嫣然都看不見,那句不和諧的話語聲也被其他聲音掩蓋,只能看到自己身前懸浮的小黃旗。那是自己放進大叔揹包裏的旗子,她沒有想,爲什麼旗子會漂浮在空中。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大叔回來了。
奮力扭頭看向身後,當看到那個身影,女孩的眼裏泛着光亮,梨花帶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