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數日的連綿雨水,讓整個京師的街道,都變得泥濘不堪。
有家境貧寒的大臣,自然是沒多餘的錢財購置轎子轎伕,即便是租賃,也是承受不住。
那就只能雙腳行走,摸黑下來,自然一身泥濘。
這番上朝自是不行,有失禮數,司禮監的太監,可不會管你這麼多,直接就給記載上了。
最次都是罰幾個月俸祿。
本來就貧寒的家境,更會雪上加霜。
無奈之下,唯有在皇宮外五龍橋這裏,用水清洗一番再行入朝。
午門的早點,讓家境貧寒的清官,倍感溫暖。
以至於每天都有不少大臣,一個不慎,就跌入湖中。
能夠進奉天殿的,普遍來說年紀較大,這般天氣,直接就一病不起,躺家裏去了。
“往後的早朝,便就推遲半個時辰吧。”
朱元璋雖然喜歡壓榨官員,但這般確實有些苦了,好歹都是能進奉天殿的京官,可謂是入了大明權力中樞。
“謝陛下隆恩。”
衆多大臣,紛紛是真心叩首,現在日出極晚,能夠推遲半個時辰,對於大多數的官員來說,都是極佳的事情。
朱英望着奉天殿外的細雨綿綿,開口道:“爺爺,如今正是農閒時分,秋收已過。如今京師內外,道路敗壞,雨水內澇,泥水飛濺。”
“孫兒想請爺爺降下諭旨,對京師內外,修築一番。”
朱英早就想對這大明京師,大搞基建了。
現在京師的名頭,在整個大明,或者說天下都城,都是首屈一指,獨一無二。
可對於經歷過後世高樓大夏,道路整潔,房屋錯落有致的朱英來說,真就是出了皇宮,便如入了貧民窟一般。
即便是繁華的秦淮街道,旁邊也是一片片低矮房屋。
因爲大多皆是木質,一眼望去皆是腐朽,陳舊的味道,也就內城的親王府邸,富裕的豪宅大院,還有青石鑄牆,看上去稍稍整潔一些。
其餘地段,滿眼都是污穢,更有些狹窄小巷,大小便都無人清理,臭味熏天。
加之土地沒有硬化,除了皇宮內城附近有石板路,其他地方難以言說。
這就是現在,真實的大明京師寫照。
南京如此,大明其餘地方,更是不用多說。
聽到太孫殿下有要修繕京師的意思,下面大臣頓時就極爲安靜了起來。
現在的京師,尤其是這樣的雨天,可真是讓人遭罪,不管是文人書生,亦或是販夫走卒,苦其久矣。
只是這般多年,早就習慣了。
現在有太孫殿下提出,可以有更好的改善,這都是涉及到自身的,誰還能說半個不字。
朱元璋聞言,心下思索一番。
剛過秋收,國庫充盈,內帑這邊更是富得流油,似乎花點錢財把整個京師修繕一番,倒也是個不錯的想法。
“行,這件事即是大孫提出,便就由大孫負責了,六部當全力配合太孫行事。”
朱元璋吩咐道。
“遵陛下諭旨。”
......
華蓋殿,位於奉天大殿和謹身大殿的中間,相對來說面積要少上很多。
不過當大孫政務需要處理的時候,朱元璋就會讓出來,去後面更大的謹身殿處置政務。
往前十多年,這裏也一直都是太子朱標辦公的固定地點。
現在作爲皇帝的權力,便如往前一般,朱元璋逐漸向大孫手裏轉移,這華蓋殿,也是如此。
“京師內外,可有規劃圖紙。工部目前的營造,當以何爲依據。”
朱英把工部尚書沈溍傳喚到華蓋殿中,詳細問道。
這營造工匠,都歸屬於工部管轄。
沈溍躬身道:“回稟殿下,工部營造建築,自有畫匠出具圖紙,而後工匠以圖鑄造,其中營造之法,便以典籍《考工記》爲準。”
聽到這裏,朱英吩咐郭忠去拿本《考工記》過來瞧瞧,而後再次對沈溍問道:“京師內外,可有詳細規劃圖紙。”
沈溍回道:“啓稟殿下,有關京師內外規劃的圖紙,盡皆藏於工部書庫中,若是陛下有需要,臣立即爲殿下取來。”
朱英只是隨口一問,沒成想京師還真的有規劃圖存留。
其實這還真是朱英孤陋寡聞了,別說是都城建設,即便是其他城池,也都是有詳細規劃的。
只是現在的規劃圖,並沒有過於細緻,只有大致的方向和定位,而在建造過程中,因地適宜也會有許多的改變。
“即是如此,那便快快取來。”朱英吩咐道。
沈溍連忙道:“遵令。”
而後匆忙趕去拿圖紙了。
對於京師的改造,朱英開始沉思。
首先是地面硬化,這個是必須要做的,但是若論全部都鋪上石板,可就有點難了。
石板需要燒製,製作週期可不短。
把整個京師都鋪上石板,這個中的花費,怕不是個小數目,即便是朱英現在確實有不少錢財,甚至還能動用寶鈔提舉司,這般大的項目,過於鋪張浪費了。
‘看來,還是搞羅馬砂漿,參以砂石,整個類似於混凝土的地面出來,纔是王道。’
‘這地面硬化倒是個難題,人工夯實太慢了,要是有壓土機就好了,來回滾上兩趟,便就結實了。’
想到這裏,朱英眼睛一亮。
壓土機這玩意,說到底並不難做,無非就是個大滾筒,就是動力難搞。
‘動力的事情,沒有機械,人力畜力多整點,還怕拉不動麼。’
‘四頭牛不行就八頭牛,五個人少了就十個人,總得也要動手去壓要快吧。’
想到這裏,朱英直接就作畫起來。
花了幾張,朱英不滿意,畢竟咱作畫這塊,朱英擅長寫意,並非是寫實。
只是當意境太過高深的時候,別人理解起來相對較爲困難。
至少拿了圖紙回來的沈溍看了半晌,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
“知道本宮這是畫的什麼嘛。”朱英收筆問道。
面前這幅畫,算是十多張畫作之中,最爲得意之作了。
沈溍一聽,額頭上冷汗都出來了,這黑漆漆的一團,他能看出個啥來。
若是說看不出,豈不是得罪了太孫殿下,這往後的朝堂生活,還要不要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