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姐姐,我什麼都沒了。”王箏紅着眼睛望着沈映喬,語氣裏的悽然讓人心驚。
沈映喬一怔,讓屋子裏的丫鬟小廝都離開後,才問:“王叔他們怎麼了?還是清水鎮上出了什麼事?”
“他們都死了,全都死了。”王箏說着就抱頭痛哭了起來,她當時看見那火焰燃燒的時候,心痛到無法呼吸,甚至想過沖進去和他們一起死了,但最後程力攔住了她,拼盡全力抱住了她。
“死了?”沈映喬雖然心裏一直抱着最壞的想法,但萬萬沒想到讓王箏和程力來靈州的是這個原因。
王箏依舊在哭着,她從清水鎮離開的這一個多月裏,每每想到她爹和娘死前的慘狀就忍不住流淚,明明他們都是好人,爲什麼就因爲別人的失誤就死了呢?她不相信她爹孃是死於一場意外。
“聽鄰居說是意外起火,但我看着不像,意外起火怎麼會一下就整個樓都燃起來,連給人逃出來的機會都沒有。”程力一邊用手拍着王箏的背,一邊說着,雖然沒有落淚,但猩紅的眼角還是顯露了他此刻的難受。
沈映喬隱隱覺得這事和那夥想找嚴知的人有關,好一會才平復下心裏涌上來的難受囁嚅着問道:“當天到底是怎麼回事?”
程力看着滿桌的飯菜,一字一句,緩緩說着,越聽沈映喬心裏越難受。
原來起火當天是王淵的生辰,當天晚上宴請了熟悉的親朋好友在木匠鋪一聚,何清娥一家也在包括鐵蛋。
王箏和程力因爲客棧的事,去晚了,本想着去了少不了要被灌幾杯酒,誰知道他們剛離開客棧就聽見有人喊“走水了”,那會他們見木匠鋪的方向火光沖天,心裏一下就驚了,連忙朝那跑去,最後也只看見幾個在火焰裏苦苦掙扎的人。
因爲火勢過猛,甚至連累了在木匠鋪周圍的幾個商鋪,但幸運的是,那幾個商鋪都是純做生意的,晚上不會住在那,只有木匠鋪是開鋪子和住一體,所以那晚上死的就是來參加壽辰的那些人。
事後兩人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覺得事有蹊蹺就連夜離開了清水鎮。
嚴知和沈映喬離開清水鎮不久,大合村的那座宅子聽說也是意外失火,被燒成了廢墟,當時他們就覺得奇怪,那房子的位置那麼偏,怎麼可能會意外失火,而且還偏偏燒了那家,旁邊何清娥家完好無損。
當時兩人雖然心情難過,但爲了安全着想就只帶上錢財離開了清水鎮,直接往靈州而來尋沈映喬和嚴知。
“你們怎麼知道我和嚴知在靈州?”沈映喬問道。
她其實不覺得兩人會傷害她,只是在靈州這事除了她和嚴知就只有王淵知道,難道這是王淵一早安排的?那爲什麼當時不一起離開呢?
“我意外聽見爹爹提起過。”王箏終於止住了淚水,木訥地看向沈映喬。
沈映喬點了點頭,又和兩人聊了一翻才放兩人去休息,倒不是她想知道些什麼,而是太久沒見,有許多話想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猛地聽見以前親近的人去世的消息,讓她也有些承受不住。
她剛纔憋了很久了,一直忍着沒哭就是不想三個人一起抱頭痛哭,加大王箏的痛苦,但這會見到嚴知她忽的就忍不住了。
“怎麼了?誰欺負你了?”嚴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以爲沈映喬在撒嬌,正想逗逗她時,忽的聽見她說:“箏箏和程力來靈州了,他們,他們說王叔還有何嬸嬸、鐵蛋他們都死了,嚴知,爲什麼?他們是無辜的。”
嚴知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瞬,好一會他才抓住沈映喬的肩膀盯着她認真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沈映喬睜着淚眼點了點頭,囁嚅道:“鐵蛋他,他才幾歲啊,和小奇差不多大吧,爲什麼,爲什麼?那些人要這樣做,我們,我們以後會不會也是這樣的結果?我不想死,也不想你、不想嬌嬌和小奇,不想那麼多無辜的人死。”
嚴知一下抱住沈映喬,用有些顫抖的手碰了碰她的臉,輕輕抹掉沈映喬臉頰上的淚水,認真道:“我保證不會。”
如果有那麼一天,他一定拼盡全力把他們送到安全的地方。
沈映喬最後是被嚴知溫柔的抱上牀的,因爲她最後哭到完全沒有了意識,第二天盯着腫成荷包的眼睛起牀時,把悅榕都嚇了一跳。
“沈姐姐,你怎麼眼睛腫成這樣了,我去讓廚房煮幾個雞蛋給你消消腫。”悅榕說着就要去廚房。
沈映喬叫住了她:“你讓廚房多煮幾個,給王箏也送幾個去,她估計比我還嚴重。”
悅榕笑着道:“你們感情也太深厚了吧,幾個月不見居然就抱頭痛哭。”
沈映喬只扯了扯脣角沒說話,昨天情緒上頭,哭到無法自拔,讓她忽然就佩服起程力和王箏了,也不知道這兩人一路上到底吃了多少苦。
洗漱完畢,沈映喬看了眼自己好了不少的眼睛,就問一旁的悅榕:“嚴知什麼時候出府的?”
“今日天剛亮就出府了。”悅榕說完,想了會才道,“昨日你睡下後,嚴大哥也去找他們了,很晚纔回去休息,今日一早就出府了,怕是沒怎麼睡。”
沈映喬碰着眼睛的手一頓,她就知道嚴知沒怎麼睡,畢竟她昨晚也沒怎麼睡好,迷迷糊糊間還聽見外面的腳步聲,想來是嚴知了。
“這幾天我暫時不會去酒樓和作坊,有什麼事你去處理吧。”沈映喬想了會才說,她最近還是好好和王箏聊聊吧,她總覺得王箏的情緒有些不對勁。
“是。”悅榕點了點頭,好一會才說:“昨日深夜我去起夜時,看見有個人站在嚴大哥門前,因爲那會阿大也去休息了,院子裏沒其他人了,我見有些奇怪,正想問問時,那人卻慌亂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