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少爺的劍與簫 >第一卷:劍鳴簫嘯 第十三章 亮劍雁門郭寨
    “存大哥,我在這裏。”

    又是這聲嬌弱的聲音在呼喚着自己,可怎麼也見不到人影兒啊,符存好奇心起,循聲尋去,疾步如飛,一時身過風滿林,惹得桃花紛飛,梨花淚飄。

    符存心想:能叫我存大哥的,只有靈兒啊,她在桃花深處?於是大喊起來:靈兒!靈兒!你快快出來?

    一曲琵琶聲從花火蝶舞的桃林深處悠悠揚揚地傳來,符存一口氣飛奔到桃林的盡頭,只見前面是一戶農家,炊煙裊裊,庭院四周站滿了兵士,院裏設了一個點將臺,臺上兩邊有歌女扶琴吟唱,中間坐着一個方面大耳、身材臃腫的中年男子,左手摟着嬌豔美貌的女子,右手端起一壺酒,與那女子親暱廝飲,一幅逍遙快活、醉生夢死的樣子,看得旁邊兵士饞涎咕嚕嚕直響。

    符存躲在一顆桃樹背後觀看,這些人沒有一個是面熟的。

    “放開我,放開我吧,求求帥爺饒我一命吧!我已把家裏好喫好喝的都拿出來伺候帥爺了!”

    “只有酒喝,沒有肉喫,豈不辜負了這壺美酒嗎,你這草民,好生沒趣!”

    “這是什麼世道,弱肉強食,喪盡人倫,成何體統啊!”符存從桃樹後跳出來,喝止道。

    但奇怪的是,所有人似乎看不見自己,對他的怒吼,充耳不聞,只見兩個兵士拖拽着一個老農向臺下一口大鍋奔去,鍋內沸水翻騰,老農已被剝去衣物,赤身裸體,雙腳顫顫巍巍。

    “用水沖洗一下!”那個中年兵爺頭子命令道。

    一位兵士從屋裏提來一桶冷水,刷的一聲,徑向老農潑去,老農突然受冷應激反應,“好氣喔!”打了一個噴嚏,周身直哆嗦。

    “不是好氣喔,是好喫喲!哈哈哈。”那個中年兵爺頭子摟着女子大笑起來,引得旁邊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兩兵士不顧老農苦苦哀求,用力一舉,噗通一聲,扔進了沸水中,老農痛苦地掙扎撲騰數下就沒了動靜。

    隨後,兩兵士架起砧板,從沸水中撈起老農屍體,揮動大斧斬掉頭顱,剖去五臟六腑,撒上佐料,快步端到兵爺頭子面前。

    “唔,好香啊!”兵爺頭子嗅了嗅,接過肉盤,撕下一塊肉來餵給正依偎在懷裏的嬌滴女子,可女子一見人肉,臉色煞白,趕緊扭頭一邊,忍住作嘔。

    “這可是非世尚品,美人兒嘗一小口嘛?”兵爺頭子大快朵頤,還時不時勸那嬌滴女子喫上一口。

    如此傷天害理、慘不忍睹,可週圍就像有一層透明的玻璃,讓人看得清清楚楚、令人揪心疾首,卻無法逾越過去打個抱不平。

    “有什麼好吵好鬧的!”一個粗裏粗氣、悶聲悶氣的聲音說道,然後,兩雙大手鉗住符存的肩膀。

    “哈哈哈,明天又有鮮肉了!”兵爺頭子大笑起來,滿嘴肉沫橫飛,這個世界好像由他爲非作歹,無法而治。

    符存大驚,冷汗直冒,兩兵士用力把他拖向沸沸揚揚的大鍋,符存使勁掙扎……

    “哎喲!痛死我了!”突然,符存在掙扎中一腳踢到一塊大石,疼醒:他媽的,又做惡夢了!

    符存彈坐而起,滿頭大汗,雙手扶摸着錐心痛的左腳,原來在夢魘掙扎中一腳踢到石牀邊的牆壁,讓腳趾頭受了傷。

    想起剛纔的夢境,符存心有餘悸,久久難以平復,但值得慶幸的是僅此惡夢而已。

    聽說外面正在鬧災荒,盜匪四起,饑民流離失所,餓殍遍野,夢中人喫人場景令符存擔憂起了靈兒的安危來,掐指數來,自己離開童家山寨已有三年多,如此亂世,也不知道靈兒過得怎樣?爹爹生死不明,仇家是誰?是否還在爲害家人?而自己關在石室,學藝末成,所有的擔憂都徒顯蒼白無力:我該怎麼辦!怎麼辦啊!老天爺……

    記得娘說起觀音菩薩是救苦救難的大菩薩,當遇到苦難的時候,可以求求觀音菩薩保佑,像靈兒這樣祖孫倆艱難地相依爲命,在亂世中一定更加艱辛,自己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默默地請求菩薩保佑靈兒平安!

    “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我符存誠心誠意敬請您保佑童靈靈平安和健康成長!我符存學藝修成,下山後一定備好香蠟紙燭來敬奉您!”符存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學着孃親給自己祈福的樣子默默唸叨三次;爲靈兒祈福完成後,符存心裏輕鬆安然許多,然後躺下又入了夢鄉。

    驚風飄白日,光景西馳流;繁花凋零處,積雪壓枝頭。

    轉眼又是一年冬至,室外大雪漫天飛舞,西北風捲入門縫,嗚嗚作響;室內沒有柴火,符存坐在牀上,肚子餓得咕嚕嚕直叫,盼着久久未到的晚餐。

    又過了許久,門外傳來腳踏積雪的吱吱聲,符存高興地奔到門口,見一行者師傅提着竹籃而來……

    “衛剛師兄,怎麼就你一人啊?”

    師兄開了石門,一閃而入,拍掉身上的雪花,將飯籃放在石桌上,拉住符存說道:不瞞你說,昨天寺院慘遭盜匪洗劫,很多師兄弟受傷了,我們的食物最後還是被盜匪搶去許多,恐怕今後我們要餓肚子了。

    “那另一個姜宇師兄是不是受傷了?傷勢怎麼樣?”

    “唔……呃……”

    “那到底怎麼樣嘛?還有行堂老和尚可安好?”

    “阿彌陀佛,他們都辭世了。”

    “啊!”符存驚訝不已。

    “那氏叔琮,李彥威和蔣玄暉師兄他們怎麼樣?”

    “寺院生活日益艱辛,他們在一個月前就已離開寺院了。”

    “哎!纔多長時間啊,外面發生了這麼多事!”

    “世道越來越亂,從明天開始,我就要下山化緣去了,這是石門的鑰匙。”

    雪花那個漫天地飄啊飄,北風那個肆虐地吹啊吹;看着代表自由的鑰匙,符存內心變得十分沉重,之前朝思暮想的自由,此時卻意味着迷茫和困境。

    原來自由是相對存在,當自己身囚石室一隅,心卻可以毫無羈絆,無限自由地遐思邇想;當下身無羈絆的自由,心卻陷入了迷茫的困局。

    “趁熱吃了晚齋吧,這是我最後給你送飯了。”

    符存接過晚齋,本已餓極,但想起姜宇師兄和行堂老和尚的辭世,喉嚨裏好似塞進了棉花,哪裏還喫得進一點東西,於是,放下齋器,雙手合十,爲逝者做起悼念,嘴裏喃喃……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存弟不必難過,應該振作起來,早日學成以在亂世能安身立命。”

    符存喫完晚齋,一看時間不早,外面大雪已封了路,說道:師兄每日爲我送餐,對我照顧至細,眼看又要別離,不如今晚留宿石室,我想把領悟的一些武藝招式跟師兄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