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空無一字。
原本的“成仁”兩字被真仙境界的自己抹除，空蕩蕩的墓碑是如此的詭異。
“呵呵，真仙境界的修爲，的確讓人陶醉啊。”成仁感受着體內浩瀚無垠的力量，擡頭看向頭頂的蒼天。
“你在向我灌輸一個觀念，真仙就是頂峯的風景了嗎？真仙之後的風景呢？”成仁嘴角揚起，像是嘲諷一般看着頭頂的蒼天。
“我如今的真仙修爲都是你給我的，真仙之後再也沒有路這也是你潛移默化灌輸給我的觀念。”
說到這裏，成仁笑着看向面前的無字碑文。
“你說沒有就沒有嗎？”成仁冷笑着，一拳轟出，面前的無字碑文轟然碎成齏粉。
“你說我死了我就死了？”
成仁心中一片清明，不再被眼前事物所困。
“真仙境界的修爲，的確讓人陶醉，可我覺得……不夠！”成仁哈哈大笑，腦海裏的修仙模擬器微微泛光。
“不亂於心，不困於情，不畏將來，不念過往。”
成仁心中通悟，沖霄而起。
他漫步虛空間，真仙境界的修爲一覽無餘，他隨意跨出一步，就是無盡距離，然而成仁無論怎麼走，他發現，自己始終走不出這片古戰場。
換個方向繼續走，依舊走不出古戰場。
“怎麼，不讓我出去了？”成仁冷笑着落到了地面上，重新回到了墓穴的位置。
墓碑已經被自己粉碎，只剩下個孤零零的墳包。
成仁心中無由來的生出一種感覺，只要自己信了“真仙之後無路可走”的觀點，自己便可以重新走出這片古戰場。
而自己要是固執己見，他的這一身真仙修爲也會慢慢跌落下去。
“我的路，我要自己走，不然的話，我也不稀的出去。”成仁坐在墳包前，心神清明，一坐千年。
千年時間悠悠過去……
成仁的容貌並沒有多大的改變，只是顯得更加成熟了些，他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增添了幾分青年的朝氣。
生命之火依舊旺盛，熊熊燃燒，真仙境界壽命幾乎無限，區區千年不過彈指而過。
又是一千年過去……
周圍景象依舊未變，只是多了些滄桑之氣，多了些歲月流逝之氣，千年的時間，成仁依舊打坐在原地，一動未動。
成仁依舊坐在墳包前，堅定自己內心的執念，不爲所動。
終於，成仁發覺，自己的真仙境界開始了鬆動。
不是上漲，而是跌落。
“給你，給你，都給你，剎那的真仙，虛假的繁華，我可不稀罕。”成仁發笑。
第三千年過去……
成仁的境界跌落到登仙境界，他清楚的感知到自己身體裏蘊藏力量的減少。
體驗過真仙境界的舉世無敵，又怎麼甘心區區的登仙境界，這其中的巨大落差感足以讓大部分修仙者絕望。
然而成仁面色不改，依舊是靜靜的枯坐。
時間繼續流逝，成仁的境界開始不停的跌落，從登仙后期跌落到中期，再到前期。
最後，成仁跌落到合道境界，身上再也沒有一絲絲的仙氣。
他的壽命也隨着境界的跌落驟然縮減，真仙的壽命近乎無限，登仙境界也有十幾萬年的壽命。
但合道境界的壽命不過萬年。
此刻，成仁已經在墳包前枯坐了八千多年。
成仁的滿頭黑髮已然變白，白髮如雪，肌膚也已不再平滑，多了些褶皺，多了些褐斑，多了些歲月滄桑。
此時的成仁已是走向暮年的老者，生機之火暗淡如風中殘燭。
“渡劫境界……”成仁蒼老的聲音響起，他呵呵的笑着，“這纔是我的真實境界，還是這種感覺讓我踏實啊。”
成仁這個渡劫境界的壽命終究走到了盡頭，體內的生命之火如殘芯火苗，隨時都可能熄滅掉。
“終於走到壽命盡頭了，呵呵，我要死了嗎？說起來還真有些害怕啊！”
此刻，枯坐地上的老者嘴裏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可看他的表情實在是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
看他的樣子，反而十分期待生命大限的到來。
故而，墳包前不斷響起成仁的發問聲。
“怎麼我還不死啊，渡劫境界的壽命還真是有點長啊……”
“已經整整萬年了，我渡劫境界的修仙者，壽命有這麼長的嗎？”
“幕後之人，我該死了，我提醒你，我的壽命已經到頭了……”
“……”
一個月的時間，枯坐原地的老者嘟嘟囔囔說個沒完，他的嘴裏反覆提到“壽命已盡”之類的話語。
若是此地還有別人在此，看到個這麼滿嘴胡話的老頭，估計會滿臉生疑，懷疑這個枯坐的老頭是不是腦子有點問題啊？
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到來。
“我爲什麼還沒死呢？”
老者依舊在咕噥着重複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話語，他明明垂垂老矣，生命之火已經燃盡，但他就是始終沒有死去。
“咔擦“
“咔擦”
成仁的耳朵裏，忽然聽到四周響起類似玻璃碎裂的聲音。
起初他不以爲意，繼續咕噥着自己重複了不知多久的話語，然而周圍碎裂的聲音越來越響，越來越大。
艱難無比的提起眼皮，雙眼勉強睜開縫隙，成仁看到眼前出現的一幕，發出劇烈的咳嗽聲。
“呵呵，呵呵……老頭子都沒死呢，你先熬不下去了嗎？”
成仁看到，四周古戰場的景象正在轟然碎裂，大片的虛空碎片簌簌下落，落到半空中化爲了無數的光點。
“真仙境界的修爲，你難道還不滿足嗎？”天際之上，傳來冷漠無情的宏大聲音。
成仁呵呵一笑：“我要自己走出這條修仙路來，我要親眼去看看，真仙之後，到底還沒有路，有沒有……道！”
“這裏的一切，你從沒有信過嗎？”冷漠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若信了，恐怕我現在已經真的死了吧，我若不信……”
說到此處，成仁故意一頓，原本生機黯淡到極致，風燭殘年的老人雙眸中迸發狡黠的光彩。
剎那年，成仁韶華歸來，蒼老褪去。
此刻的成仁年輕風華，朝氣蓬勃。
“我若不信，你奈我何！”重回年輕的成仁平靜的看着不斷碎裂的虛空。
“呵呵……”冷漠的聲音報之以冷笑，“那又如何，你不過渡劫境界的小子罷了。”
成仁拍拍自己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呵呵道：“是啊，我不過渡劫境界的小子罷了，你爲何要花費這麼大的力氣誆騙我？”
“難道你和那個來自地獄的傢伙一樣？也在害怕我？”
轟隆隆，在成仁說出這麼一句話後，破碎的天空之上，電閃雷鳴，烏雲壓頂，宛如世界末日。
成仁臉上毫無懼色，遙望頭頂的蒼天。
“你們越是害怕，我越是要好好的活下去……”成仁笑出聲來，“然後……”
“踏碎地獄……”
“衝破蒼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