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大道獨行 >第二卷 月入心間 第一百二十章 物是人非
    天元宗一戰過後,五個月的時間,不止大周,包括其餘四國在內,所有山上山下茶餘飯後談論最多的,依舊是那場由大週五皇子挑起,九洞十二山之列足足八宗參與,更是牽動了大周和大齊兩國近十三萬軍隊的大戰。

    本就處在周齊兩國邊境的天元宗,除了當時五皇子李述帶上山的兩萬兵馬,隨後不知爲何,大齊竟直接派出六萬鐵騎支援不屬於自己境內的這座山上宗門,隨着大齊派兵,大周立刻便又補上了五萬兵馬,加上李述的兩萬,雙方共計十三萬大軍直接在天元宗山腳下爆發了一場聲勢堪比山上的大戰。

    此戰之後,天元宗一分爲二,掌門紀玄同攜部分仙林峯弟子,及停卻、漱雲、神意三峯掌座與大部分弟子撤出天元宗所處山頭,一路南下,於齊楚兩國邊境,挨着清江的一處名爲太常的山脈落腳,定爲天元宗南宗山門。

    而原本的鯨尾、洗玉、常靜三峯,在原鯨尾峯掌座,現北宗掌門宮冠雄的帶領下,非但沒有留守原天元宗七峯,反而盡皆撤出,繼續向北,過洛水,於臨海之濱再建山門,自此天元宗便徹底分爲了南北兩宗。

    與天元宗的一分爲二類似的,便是聖教三宗的拆夥。

    在悠悠歷史長河之中,聖教三宗似乎自誕生之始,便爲一體,名義上爲三宗,其實更像是聖教的三個堂口。

    可當天元宗一戰結束後,聖教平天宗及部分萬聖門和無憂谷門人,竟直接宣佈脫離聖教自立門戶,組爲飛仙教,由原平天宗宗主殷千旻擔任首任教主,而這飛仙教剛一宣佈成立,立即又被大周朝廷通告天下,承認爲正統武宗。

    可隨着討論飛仙教的新鮮勁剛剛消停些許,人們便又被關於聖教的另一則消息重重衝擊,那便是聖教暫代教主宗正山宣佈,前任代教主江天之女,現萬聖門朱雀堂堂主江鈴及楚雲辭尋回聖教心法《聖心訣》,分別立兩人爲聖教聖女和聖子,下一任聖教教主將在兩人之中擇一人出任。

    當這一消息傳出時,但凡知道些內幕之人,無不大驚!不止是因爲那楚雲辭身爲天元宗弟子竟被聖教立爲聖子!

    更是因爲在那天元宗一戰中,這原本籍籍無名的楚雲辭,以天元宗一名普普通通的弟子身份,卻曾短暫爆發出強橫的戰力,同那半步仙人的詹道因爭過一時長短!

    雖然最後沒再傳出過什麼關於這個年輕人的消息,但大戰尾聲詹道因以一人之力,硬抗紀玄同、宗正山、謝昭、明舞以及淨空五名飛昇境強者而不落下風,可想而知這個年輕人爆發出的戰力究竟有多麼恐怖!

    也正是這一戰,讓世人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飛昇境之上猶有半步仙人!

    當然,隨着那場兩國八宗參與的大戰結束,不僅僅是這些山上宗門頻頻傳出令人震動的消息,西北橫斷山脈更是傳出驚天祕聞,那便是在那連綿不絕的山脈背後竟隱有數量龐大的妖獸後裔以及一些實力極強的大妖!

    世人雖不知什麼原因,但橫斷山的封印在那一戰之後破除近半,一些大妖和大量妖獸後裔直接涌出,出現在天下人的視野之中!

    天下似乎一夜之間風起雲涌!

    大周境內,原天元宗仙林峯下,一男一女牽馬而行,緩緩向着早已人去樓空的峯頂而去。

    男子一掛水藍色長袍,身形高挑挺直卻略顯得有些消瘦,女子面容姣好,身着明黃色衣衫,映在遍地白雪之上格外搶眼。

    兩人踏着積雪,“咯吱咯吱”的聲響從二人腳底傳出,看上去同一對遊山玩水的眷侶一般,可初春的微風猶帶着絲絲寒意,兩人衣着如此單薄,打眼一瞧便不是普通人,想來定是那山上修士。

    “呆子,你有把握麼?”

    身着明黃色衣裙的女子微微側頭向那男子問詢。

    那男子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語氣略顯無奈道:“有沒有把握都得試一試啊,這麼長時間了,總不能一直停在化元境。”

    兩人正是楚雲辭和江鈴。

    五個月的時間,江鈴看上去變化不大,可楚雲辭卻早已瘦了一圈,原本勻稱的身材,此時只看臉龐卻更加刀削斧劈,而且原先臉上那股青澀之氣早已悄然褪去。

    “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麼,這麼下去你的身體怎麼能喫得消!”江鈴氣呼呼的向着楚雲辭嗔道。

    大概從兩三個月前,在江鈴的一路陪同下,楚雲辭便開始探尋每一處被妖獸後裔侵染地脈之地,爲的不止是恢復各地的地脈流轉,更是爲了借那地脈之中的血煞之氣一舉累積衝入滄海境。

    當橫斷山的封印解除近半,那些大妖現於世間,妖獸後裔們並沒有停止對大周境內各地的地脈以血煞之氣侵蝕,反而在有了更多大妖的實力支撐下,將範圍擴散向了大梁及大燕境內!

    楚雲辭邊走邊感受着天元宗舊址殘留的大量血煞之氣,自五個月前那場大戰過後,足足四萬兵馬喪生山腳,山上修士及普通妖獸同樣殞命不少,原本仙氣繚繞的天元宗舊址,現在早已成了一處鳥獸絕跡之地。

    “現在也就這個辦法最快了。”楚雲辭向江鈴回道,略微頓了頓,隨即又道:“何況,當初也答應了花螢,幫他們靈符觀清除各地血煞之氣。”

    江鈴聞言也是嘆了口氣,半天沒見聲響。

    兩人雖然牽馬而行,但腳下步子也不慢,很快便臨近峯頂。

    楚雲辭鬆開繮繩,停住了腳步,而那匹馬兒也未離去,安安靜靜的待在原地,定睛看去,兩人所牽之馬脖頸兩側竟都纏着幾張符籙,想來這也是兩匹馬一時不會被血煞之氣影響的原因。

    “就在這裏吧,不上去了。”楚雲辭向江鈴說道。

    江鈴看了眼峯頂,又回過頭看向楚雲辭,兩人本來計劃在峯頂聚攏血煞之氣,再由楚雲辭一舉吸入體內,可是現在眼瞧離峯頂不過百步的距離,他卻停下了腳步,江鈴心裏自然清楚爲何。

    伸手拉過楚雲辭那匹馬,江鈴一人牽着兩匹馬向一旁而去,同楚雲辭拉開好一段距離。

    見江鈴離開自己甚遠,在安全的地方站定,楚雲辭隨手拉了下衣襬盤膝坐下,手腕一翻取出天元鎮尺。

    “物是人非想來就是這個意思吧。”

    鎮尺的聲音傳出,但楚雲辭並沒有搭理,淡淡開口道:“將整座天元宗附近的血煞之氣都招來吧。”

    天元鎮尺沒有立刻行動,沉默了片刻似乎是想同楚雲辭再傳聲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沒有言語,開始聚攏起周遭的血煞之氣來。

    道道腥紅血氣從四面八方開始向着仙林峯頂匯聚,同那日在上鳴城一般,由慢至快,漸漸形成一片漩渦,開始朝着楚雲辭的體內涌去。

    哪怕從那之後,楚雲辭大大小小也經歷過不少次吸收血煞之氣,可是當這磅礴的煞氣一股腦涌入他的體內時,他的表情依舊不由自主的透出幾分痛苦。

    “你又開始了!你下次就不能提前打個招呼!每次都這麼猝不及防!你是不是想故意害死我!那樣就少了一個對手是不是!”

    神唸的聲音在楚雲辭的中庭裏咋呼起來,隨着涌入體內的煞氣和煞念越來越多,神念一邊喋喋不休,一邊費勁的拖拽着中庭內的那道金光向着四象印元陣的“封印之門”而去,隨着金光將“封印之門”徹底堵上,神唸的聲音也突然消失。

    洶涌的煞氣一涌入楚雲辭的體內,便欲肆意衝撞,可《天帝訣》的運轉猛然加快,將這些煞氣盡數收攏,開始在寬闊的經脈中急速運行起來,由體內的真氣牽引,腥紅的煞氣老老實實的被馴服,經過《天帝訣》的轉化,成爲了楚雲辭自己的力量,最後化作點點血雨,落在華池之中。

    血雨降下,華池內的血湖泛起漣漪,一片腥紅之中,那點金光獨居中央,映照着周邊一小處區域也泛着點點金芒,這些正是楚雲辭正常煉化的真氣所化的真元。

    楚雲辭體外,似是無盡的血煞之氣將周圍都蒙上一層淡紅,不遠處江鈴牽着的兩匹馬也開始不停嘶鳴,江鈴見狀只好再牽着兩匹馬退出些許距離,直到離開那片血霧,方纔安靜下來。

    看着血霧籠罩的那片煞氣漩渦裏的楚雲辭,江鈴的臉上升起一絲心疼,她能看到楚雲辭的表情已經痛苦的有些許扭曲起來,可是從他那緊咬的牙根,亦能看出他的堅持。

    足足三個時辰過去,自天元宗舊址山下,一直到七峯,最後聚攏在仙林峯的血煞之氣,十之八九皆被楚雲辭引入體內,而鎮尺亦是再次暫時失去了作用,被楚雲辭翻手收回。

    江鈴見楚雲辭睜開雙眼欲要起身,可週遭的血霧卻依舊未散,反而開始向着四周瀰漫,不過盞茶功夫便已將整座仙林峯包裹。

    鬆開繮繩,任由兩馬憑着本能向着山下躲去,江鈴邁步朝楚雲辭走近。

    “怎麼沒吸收完?是經脈受不住了麼?”江鈴的臉上帶着擔憂,開口向楚雲辭問道。

    已經站起身來的楚雲辭輕輕搖頭,向她扯了扯嘴角。

    “這樣,就沒人會上來破壞這裏的清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