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吉雪那邊離開後,周紅英沒有急着回去。

    而是挽着何月紅的手,去了她家裏坐了坐,兩人年齡相仿,在一個軍區也待了不少年,感情自是旁人不能比擬的。

    等她再次回到家裏,時間已經是晚上八點半了。

    普一進門,就發現恨不能駐紮在部隊裏的丈夫已經回來,此刻正坐在桌子上喫飯。

    她皺眉問:“你又沒喫晚飯?”

    喬司令回道:“吃了,回來有些餓,就讓周姐給做了碗麪,你要喫不?鍋裏頭還有。”

    周紅英面色不大好的走到丈夫身邊坐下,嘴裏威脅道:“最好是吃了,沒騙我,要是你那胃病犯了,看我不收拾你。”

    在外頭威風凜凜,一臉兇相的喬司令,被媳婦兒威脅也只是好脾氣的笑笑,明智的岔開話題問:“你去哪了?”

    像是沒看出來丈夫故意轉移話題,周紅英翻了個白眼配合道:“找月紅溜達去了,這不,溜達的時候又去了一趟立誠家裏,他媳婦回來了,我們就去坐了坐。”

    聽到老首長的兒媳婦,下屬付立誠的妻子,喬司令嘴上呼啦啦喫飯的速度也放慢了幾許,他看向老妻,詢問:“外頭那流言你跟小付家屬說了?”

    丈夫胃不好,周紅英爲正在給他泡牛奶,聽得這話白了喬司令一眼:“啥小付家屬啊,人家有名有姓的,人叫吉雪。”

    “行行行,那請問周紅英同志,那位小吉同志怎麼個反應啊?”幾十年的深刻教訓告訴喬司令,不要跟妻子犟嘴,因爲往往到最後,倒黴的都是他自己。

    =

    將衝好的牛奶放在丈夫手邊,周紅英嗔了他一眼,纔回道:“小雪人不錯,拎得清,我將事情跟她講了後,她的情緒挺穩定的,不過這事情也要儘快處理,小付不在,爲了他的家庭和諧,咱們倆只能多操點心了...”

    後面,周紅英就跟丈夫細細講述了晚上發生的事情,說到最後,周紅英更是連連讚賞:“別說,吉雪我是真喜歡,別看人二婚帶着個孩子,名聲好像不大好聽,但是不管長相人品才藝,都是頂呱呱,就連小吉祥也優秀的很,也不知吉家長輩怎麼培養的,我上次聽你說是農村人吧?”

    喬司令喫完嘴裏的麪條,滿足的往椅背上靠了靠,才端起牛奶慢慢的喝了起來,聞言解釋道:“立誠打結婚報告的時候,咱們就覈實過了,這姑娘大約是長的太好看了,怕麻煩,常年悶在家裏,小吉同志在家裏很受寵,爲了不叫她憋悶鬧心,不止有一手不錯的刺繡手藝,家裏頭也給她尋了不少她感興趣的東西,樂器只是其中之一...”

    周紅英不防裏頭還有這麼多的事情,但是她又不解:“她長年悶在家裏頭,怎麼學樂器?”

    說道這個,喬司令也歎服:“都是家裏哥哥或者嫂子們,會哪一樣就教她哪一樣,更絕的就是,我聽立誠那小子說,要是吉雪同志想學什麼,家裏人不會的,也會有哥哥們去學了再交給她,親哥、堂哥、堂姐,一大堆,學的怎麼樣倒是不清楚,但是這家人很團結友愛,是少有的和睦家庭...”

    “而且,小吉雖然是農村人,但是幾個哥哥都出息,就我記得的,好像有一個哥哥是派出所一把手,還有一個是運輸隊的,聽說那運輸隊已經被小吉哥哥私人承包了,其他哥哥也出息,具體做什麼的我不大記得了,當時也就掃了幾眼,反正,人家裏不差,趕不上立誠家裏,那也不是一般家庭...還有,別有那老思想,農村怎麼了?農村過的好的也不再少數,老子以前也是農村泥腿子...”喬司令咕咚咕咚喝完了杯子裏的牛奶,才撂下最後一段話。

    周紅英沒搭理丈夫後面的話,而是想着吉雪的家世:“這我還真不知道,從來沒聽小吉兩口子說過呢...”

    喬司令起來在客廳了轉悠消食,聞言笑了:“要是這小吉真像你說的那般,那也不是張揚的性子,有什麼好說的,這都是人自己家的事。”

    =

    這麼說也對,周紅英也跟着站起身,陪着丈夫一起溜達,嘴裏還調侃:“這下好了,你能跟老首長交代了。”

    喬司令噎了噎:“你咋知道老首長找我了?”

    付立誠要娶一個二婚的,付家雖然不大高興,卻也覺得人品好就成,但是聽說這其中似乎有什麼內情,付立誠與老首長沒細說,但是喬司令能看得出來,老首長對於這小兒媳是不滿意的。

    只是倔不過兒子罷了。

    再說,付立誠都38了,很多人這個年紀已經當爺爺了,好容易等到這小子願意結婚,雖說是個二婚的,長輩們也不大滿意,但是誰也不敢過分阻攔。

    再不滿意,也比兒子打一輩子光棍強不是。

    不過,付老將軍到底還是願意相信小兒子的眼光,覺得他不至於好賴不分,這不,抱着瞭解兒媳,又不想叫付立誠知道的小心思,就悄摸摸尋到了喬司令這裏。

    這個世界上,大約無論事業如何成功,做父母面對子女的態度,都是差不多的。

    周紅英聽到丈夫的話,忍不住又對着他翻了個白眼,跟丈夫生活了幾十年,說難聽點,他擡擡屁股,自己就知道他要拉什麼。

    這不,一猜一個準:“我還不知道你,要不是老首長問的,你能這麼關心立誠媳婦?你自己兒媳婦我都沒看你關心一下子。”

    =

    “咱不是沒兒媳婦嗎?”喬司令不服氣的辯解,覺得這老孃們簡直不講道理。

    “那你倒是催你那混蛋兒子趕緊找對象啊!”說道這個話題,周紅英立馬炸了,好傢伙,幾個兒子,放出去就跟丟了似的,最大的都30了,別說結婚了,連個對象都沒有。

    以前還有付立誠在前頭撐着,現在立誠也娶妻了,周紅英打算最近要將給兒子們相親的事情抓抓緊了,一個個癟犢子。

    老妻一兇,喬司令秒慫:“那什麼,我上去給老首長回個電話哈...”書房裏也有一部電話,那裏環境私密,說話就更加方便些。

    說完這話,堂堂司令大人匆匆忙忙的就往樓上書房走去,逃也似的,飛快溜了。

    周紅英急忙忙的也追了上去:“我來說,我跟老首長說,你知道個啥啊?別叫老首長誤會了小雪。”

    ......

    =

    J市。

    某軍區大院。

    時年65歲的付上將付鯤,久違的恍神了起來,直到掛完老下屬的電話,他整個人都還處在懷疑人生的狀態中。

    “怎麼了這是?誰的電話啊?”見自家老頭子掛了電話,神思不屬的樣子,沈佩蘭有些擔心的看向丈夫。

    聽到老妻的話,付鯤張了張嘴,一時竟不知道怎麼說,半晌纔在老妻的追問下回道:“是喬正傑。”

    沈佩蘭一聽是喬正傑,本來還半躺着的身子,立馬坐直了起來,有些激動道:“是不是咱兒媳有消息了?咋說的?那姑娘是不是很好?不對,肯定很好,不然立誠那小子也不會願意娶,要我說,你就是瞎操心,咱兒子的眼光不會差的。”

    說起優秀的兒子們,沈佩蘭忍不住臉上就漾起了笑,格外喜滋滋。

    付鯤冷哼一聲:“老二娶的那是個什麼玩意,還眼光好了,老子看見了就頭疼。”

    說道二兒子,沈佩蘭立馬拉下了臉,也不笑了,而是嫌棄道:“大晚上的,提那倆糟心的玩意兒幹啥,還是說說立誠家的,咋樣啊,小喬咋說的?”

    付鯤輕嘆一口氣:“是小喬媳婦跟我說的,她跟吉雪,就是立誠媳婦處的不錯。”

    =

    沈佩蘭又喜滋滋起來:“哎呀,那兒媳肯定真不錯,紅英那性子,不是好的,她也不願意相處。”

    付鯤在老妻的催促下,轉述了周紅英對於小兒媳的評價,說道後面,見老妻高興的不行的樣子。

    付鯤到底沒忍住,提出了發自靈魂的質疑:“立誠那小子不會真看人長的好看吧?光好看有什麼用啊?這孩子也不知道是隨了誰?這都什麼壞毛病...”

    聞言,沈佩蘭嘴角僵了僵,然後若無其事的慢慢躺平了身子,又給自己拽上被子,說道:“睡吧,那些個都不重要兒媳是個好的,咱們就可以放心了,想來小二那孩子也過的不差。”

    至於看臉遺傳誰,老太太表示,打死也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