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要參賽,吉祥一刻也沒耽擱,整個人立馬支棱了起來。

    光是決定畫什麼,就想了好幾個小時。

    思來想去,最後她還是討巧些,選擇了工筆畫裏,比較常見的題材‘春’作爲主題。

    春天,很多人第一聯想到的就是桃花、桂花,杜鵑這些。

    工筆畫中桃花以往出現的概率其實很高,古往今來,很多大家都喜歡畫桃花,其實也不僅僅只表現在工筆畫上。

    所以吉祥決定不去與前輩們爭鋒,這點自知之明她還是有的,若是她選擇了桃花爲題,那麼無疑是找死,以她如今的水平,不知道被那些個評委挑出多少刺來。

    她又不傻,勝負欲很重的中二少女決定另闢蹊徑,最後選擇了玫粉色的玉蘭花。

    吉祥打算畫一幅玉蘭喜鵲,這也是她比較擅長的動植物。

    這廂米慶去樓下轉悠了一圈,揹着手,哼着小曲兒再次上來,就發現小弟子已經開始構思圖形了。

    他沒吱聲,只靜靜的站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

    既然主要目的是爲了鍛鍊小姑娘,那麼這一幅畫,他是不打算參合的,這裏的不參合是指從頭到尾,自然也包括了選題。

    只是從小徒弟畫的大概輪廓,米慶就已經猜出了大概,老爺子眼中劃過笑意,常年浸淫在畫壇的他,哪裏看不出小丫頭這些個討巧的心思。

    不過這沒什麼,參加比賽,當然要各方面權衡一下,題材也好、畫作也罷,都是需要考慮清楚,曾經的他也是這般過來的,能做到畫什麼題材全憑自己心意,不需要旁人批判的牛人,全國也沒幾個,當然這幾人裏,少不了米慶自己。

    他好笑的是,孩子到底小,勝負欲拉的滿滿是,於是米慶關心道:“你打算畫多大尺寸的?”

    聞言,吉祥停下手上的動作,皺眉回:“還沒想清楚,應該會在4平方尺與8平方尺裏面選吧。”

    米慶點了點頭,小丫頭選的不錯,參加比賽,小品(1平尺或者1.4平尺)尺寸有些難登大雅之堂了。

    老爺子又摸了摸下巴,想到小弟子對於現今的畫壇,幾乎還是小白一個,只能破例提議兩句:“老師還是建議你畫4平方尺的,工筆畫有別於旁的國畫,規格太大,不好把握,市面上常見的都是4平方尺或許2.8平方尺的,你可以在這兩個尺寸裏選擇一個。”

    大師的話自然沒有錯,吉祥思考了幾秒便接受了老師的好意:“謝謝老師,我先打個草稿框架,等大體框架都出來後,我再決定用哪一個尺寸。”

    米慶點點頭,小丫頭雖然有衝勁,總算還留有理智,沒有被熱血上了頭。

    於是放下心來的老爺子再次交代:“這幾天你不用過來了,在家好好將畫作完成,等完成後,框裱好了再拿過來,老師想要看看,以你現在的水平,在全國能站在什麼樣的一個水平…

    這話中帶着的激勵之意很是明顯,小姑娘握了握拳頭表示她要更加努力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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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

    吉祥裝好草稿紙,揮別了師傅師孃,坐上了哥哥的車。

    突來的比賽,還是全國性質的,老實說,退去了一開始的激動與熱血以後,隨之而來的壓力也極具增長。

    這一刻,她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起自己來,覺得老師是不是對自己認知過於高了,萬一到時候什麼獎項都沒有得到,會不會很丟臉,不止是她自己,她更怕給老師丟臉。

    萬一真的給老師丟臉了,吉祥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臉給師傅敬茶,成爲他老人家的關門弟子。

    到時候。不僅沒給老師帶去榮光,甚至還有可能帶去恥辱。

    畢竟堂堂的國畫大家,關門弟子連全國前四十名都排不上號,饒是她年紀再小,也有些說不過去,這麼胡思亂想的,越想越覺得前途黑暗的吉祥,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怎麼了?”小姑娘基本每天都是開心的,渾身上下時刻都散發着歡樂的氣息,付圭很少見到她情緒這般低落的模樣,沒有急着啓動車子,而是有些擔心的詢問。

    說話的同時,少年還用手背試了試小姑娘額頭的溫度...唔...並不燙。

    吉祥擡手將哥哥的手扒拉下來,有氣無力道:“我要參加清美展比賽。”

    確定小姑娘沒有生病,付圭便放下心來,啓動車子後,才道:“這不是好事嗎?清美展雖然針對的基本是大學生,但是含金量還是很高的,米老師既然讓你參加,定然是肯定你有這個能力,不是應該高興嗎?”

    “哥哥知道清美展?”吉祥好奇了,平時也沒看出少年習慣畫作啊?

    付圭揚眉,故作無奈道:“沒辦法,誰家我們家即將出來一個大畫家呢,哥哥可不得多多瞭解,不然哪天我們意意出名了,被採訪的時候,我這個做哥哥的一問三不知,豈不是丟了大畫家的臉?”

    看着小丫頭有些惱怒的小表情,付圭仿似沒逗夠一般,故意拖着腔調道:“所以啊,哥哥特地去了解了國內外所有著名的畫展,小吉祥你可要加油啊,哥哥可指望你帶着我去開開眼界呢!”

    吉祥...她這是被嘲笑了吧?

    小姑娘鼓了鼓腮幫子,最後還是蔫吧了下來,她決定不搭理哥哥的惡趣味,嘆氣回答哥哥之前的問題:“本來是挺高興的,只是漸漸冷靜下來後,也就沒那麼開心了。”

    說着說着,吉祥的視線就飄出了車窗外,看着快速倒退的街邊掠影,怔怔發起呆來,瞧着憂鬱極了。

    聽了小姑娘的解釋,付圭一時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到底還是孩子吶,還裝起了深沉。

    18歲的少年感慨了下,卻還是盡責的開導起來,以防小姑娘鑽到牛角尖裏出不來:“我覺得你什麼都不用想,先畫,得獎的事情早着呢,先畫出來再說,就心平氣和的,將自己想要表達的意境,全部在你打算畫的畫中完美的表現出來就夠了,至於其他的,我覺得不是很重要,只要你盡了最大的努力,一切就足夠了。”話音落下後,付圭少年忍不住擡了擡下顎,表示自己也昇華了,這話說的多麼有水平、有格局。

    “如果是哥哥自己參加呢?也不在意名次嗎?”小姑娘嗓音幽幽。

    當然在意,他勝負欲很強的好嗎?不過在對上小姑娘懷疑的眼神時,付圭繃住了表情,一臉超然的回答:“當然,贏過自己就是贏了。”

    這話說的有些拗口,還有些虛僞,但是單純的小姑娘顯然真的聽進去了,將那幾個字裹挾在脣齒間仔細品味,越加覺得這話說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