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什麼樣的人,以己度人,理所當然的就會認爲別人也是什麼樣的人。

    範麻子覺得自己這次怕不是要涼,就算沒有他背地裏做的那些個違法的事情,惹上了圭中將,自己的將來會是怎麼樣的,他已經可以想象了。

    是的,他是認識圭中將的,深圳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但是真正站在金字塔頂端,他惹不起的,也就那麼幾家,而這其中,好死不死的就有一個圭家。

    只要一想到自己的下半生,可能都要在監獄裏度過,範麻子那因爲宿醉而疼痛的腦袋就更加難受了。

    此時的他哪裏還有一絲平日裏的圓滑與囂張,而他那些個狗腿子們,也是滿腦門子的汗水,恨不能原地消失纔好。

    圭衛國,是個典型的軍人。

    剛毅,性子烈,鐵面無私還護短,別說這是自家的孩子,就是他的兵,在沒有確切證據前,他也決不允許有人濫用私刑。

    常年的身處高位,再加上在一線戰場上戰鬥了多年,圭衛國行走間,渾身都是殺伐的氣度,完全沒有五十幾歲人該有的疲態。

    他大步走到孩子們身邊,視線在三人身上逡巡一圈,發現除了手被反剪在身後拷着手銬,別的倒是沒有什麼傷害。

    不過,饒是這樣,也夠他不高興的。

    圭衛國黑着臉看向攤在地上,如一坨肉泥的範麻子,冷聲道:“先給我說說,我家孩子犯了什麼法?定罪了沒有?”

    姜局剛要進來解釋,範麻子便踉蹌着爬起身。

    他現在要是還不知道,自己是被姓姜的算計了,他這麼些年江湖就是白混了。

    不過,這時候絕對不能,再讓姓姜的說些不利於自己的話了,他趕緊擦着額間的汗水,卑躬屈膝道:“圭司令,這都是誤會,咱們這不是纔開始審嘛?早知道這幾位是您家裏的小輩,我哪能叫小少爺們喫這苦頭,都是誤會...都是誤會啊...”

    說着,他又轉頭呵斥下屬,態度很是大義凜然:“還不將人鬆了,一個個的,辦的都是什麼事情,睜大你們的狗眼看清楚了,這些都是什麼人,回頭都重新培訓,不然都滾回家去喫自己的。”

    呵斥完了後,他又搓着雙手,極盡討好:“圭司令...您看?這事兒真是誤會,改天我一定登門謝罪...”

    卻不想,他這般作態更叫圭衛國生氣,他的臉幾乎要黑的滴出墨汁,示意自己的警衛攔住,要過來給孩子們鬆手銬的警察,冷聲道:“先不忙着解,我只要弄清楚,爲什麼要扣這幾個孩子?他們犯了什麼罪?有沒有實際證據?”

    範麻子這麼些年,幾乎過着土地主的生活,走到哪裏都有人捧着,已經很久沒有人這般不給面子了。

    他都不用回頭,猜也能猜到,自己現在這般卑微的樣子,會被下面的人如何的嘲笑,尤其是一心等着抓他小辮子的姜國泰。

    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咬牙無視那些個叫他面紅耳赤的目光,磕磕絆絆的解釋爲什麼將幾人拷住的緣由。

    當然,這其中還夾帶這不少私貨,比如,他是如何如何的無辜,完全被壞人矇在鼓裏云云...

    圭衛國面色倒是慢慢平靜了下來,嗓音卻依舊威嚴:“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孩子打人還搶劫?”

    範麻子弓腰瘋狂擦汗:“是的,不過現在知道是您家的孩子,我相信肯定是誤會,我也是被矇騙了呀。”

    說話間,範麻子心態也漸漸穩定,腦中快速思考着應對之策,希望這姓圭的沒有聽到他之前的話。

    不過...就算聽到了他也不怕,又沒有證據,辦案,最重要的就是證據,只要他還有利用的價值,上面的人就會力保他。

    倒不是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麼緊密,不過是怕他魚死網破,將所有人都拉下水罷了。

    至於前面那些話,他也不怕,只要他死不承認,誰也不能怎麼樣他。

    得罪了圭家,他的日子是不好過,但他們並不在一個體制內,縣官不如現管,只要自己以後謹言慎行一些,總能好好的。

    再說了,了不起他調離這裏,從頭再來罷了,他還不相信了,圭家還能手眼通天不成。

    越是想着,他心中越是安定,突然覺得自己方纔那般大的反應根本沒有必要。

    將軍又如何,沒有證據,一樣拿他沒辦法。

    圭衛國雖然不知道範麻子在想什麼,但是從他越來越淡定的臉色上,不難看出這人已經有了對策。

    不過,他並不在意,只是接着問:“也就是說,道聽途說,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的孩子報警後,反而被對面這人販子反咬,而你們就這麼不管不顧的扣押了人?”

    這一次,許是有了底氣,範麻子認錯倒是很誠懇:“是是是,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以後一定改進,到時候歡迎領導的指點。”

    圭衛國懶得理他的官腔,只是指了指臉色跟死了爹媽一般的胡大姐:“那她呢?嫌疑犯?待遇不錯啊!”

    範麻子肥厚的嘴脣哆嗦了下,指揮人再次將胡大姐拷了起來,然後又堆上笑:“那什麼,我們的工作不到位,一定檢討,要不要給小少爺們先解開手銬?”

    這一次圭衛國沒有拒絕,不過沒讓範麻子動手,是姜局長親自幫忙打開的,嫌棄的明明白白。

    範麻子也是能人,這點小嫌棄,他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依舊笑得一臉討好。

    這廂,吉祥幾人已經被成功解開手銬,付圭第一時間握住女孩兒纖細白嫩的手腕,不捨的對着上面刮出來的紅痕,撫了又撫,心疼壞了:“疼吧?”

    吉祥真不覺得疼,只是一點紅痕罷了,估計等一會兒就全消了,倒是哥哥手腕上的勒痕才深呢。

    應該是他的手腕比自己的粗很多,所以勒痕纔會這般深,都快破皮了。

    吉祥趕緊反手握住哥哥的手腕,心疼的給他按摩,仿似要將那紅痕按沒了一般,時不時的還軟聲問哥哥疼不疼。

    肉麻程度,看的旁邊的圭俊眼睛都快要瞎了。

    見孩子們都沒事,圭衛國對着姜局點了點頭,淡聲道:“行了,抓人吧。”

    範麻子這邊的人臉色猛的一變,尤其範麻子,他色厲內荏道:“這話什麼意思?圭司令,你這麼做不合適吧?咱們可不是一個體制的,你可管不了我們。”

    圭衛國都不稀得搭理他,眼風都沒掃他一下,直接對着姜局道:“方纔他那些恐嚇的話,孩子們都錄音了,濫用職權、恐嚇公明、與人販子勾結,這些個夠扒了他身上的皮不?這身衣服他不配穿,先將人關進去,後面的我會派人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