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夜。

    自從說出自己全中,得到了舍友們的一致肯定,這就是喜歡後,吉祥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半夢半醒間,腦中回想的全是兩人曾經在一起的畫面。

    直至夢見哥哥牽着一個看不清容貌的,女人的手,歡喜的告訴她,這是他喜歡的人,讓自己喊嫂子。

    那一刻心口傳來的痠疼感,叫吉祥猛的從睡夢中抽離,徹底醒了過來。

    她擡手摁了摁心口處,似要將那莫名的酸澀感按下去...

    半晌,吉祥擡起手腕,藉着窗簾縫隙透進來的一點微光,看清楚了錶盤裏的指針。

    凌晨4:30。

    六點纔是訓練的時間,但是她也沒了睡意。

    直直的躺在牀上,漸漸的,思緒不自覺的又開始發散起來。

    如果說,昨天被舍友們點醒自己對哥哥的感情時,她還是有些半信半疑的,那麼,在方纔夢醒的那一刻,她便能確定了。

    她沒有經歷過愛情,以前也因爲限於表面上的身份,叫她從來沒有往那方面想。

    如今撥開雲霧見天日,吉祥豁然開朗。

    ...原來她對於哥哥的感情,是愛情。

    吉祥忍不住輕輕的翻了個身,從平躺的狀態將自己蜷縮成一個圓,小臉也掩藏進薄毯裏,抵在膝蓋上,躲起來,偷偷樂呵...

    就在小姑娘眉眼都帶着笑意的時候,方纔讓她從夢中驚醒的一幕陡然又出現在她腦海中,一下子將她從粉紅色的氛圍中拍醒。

    吉祥慢慢的拉平嘴角,人也恢復了之前平躺的模樣,怔怔的盯着上鋪的牀板,腦中開始瘋狂腦補。

    到最後,小姑娘的臉色越來越黑,一把掀起薄毯蓋住臉,抿緊的紅脣中,咬牙切齒般的吐出兩個字...

    “...騙子!”

    =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腦補起來真的很可怕。

    這不,吉祥成功的將自己腦補進死衚衕,一整天下來,小臉上連一點笑容都沒有,時不時的還一副愁大苦深的模樣,叫一起軍訓的同學們摸不着頭腦,又因爲不夠熟悉,問都不好問。

    好容易熬到晚上回宿舍,吉祥的情緒已經調節過來,但是幾人說話的時候,她還是會偶爾發呆。

    宿舍裏的幾個女孩都算心眼通透,將吉祥的反常看在了眼中,紀娜與吉祥都是住在下鋪,兩人的牀鋪相對,她正盤腿坐在自己的牀上揉腿,見大美人兒又陷入了沉思,她咂舌兩下。

    心中感慨,原來...就算長成舍友這般好看的人,也會爲情所困啊?

    作爲挑破大美人與她哥哥之間感情的人,紀娜覺得有必要在負責一下售後:“意意,想什麼呢?還在煩心喜不喜歡你哥哥?想不明白就順其自然唄。”

    吉祥眨了眨小扇子般的長睫,看向紀娜:“...不是,我想明白了。”

    這話一出,別說紀娜了,就連正在擦頭髮的姚筠與看書的馮珺都看了過來,眼中寫着明晃晃的好奇。

    紀娜想了想:“那...你是...不知道以後怎麼相處嗎?”

    其實紀娜覺得舍友沒有必要去糾結這些,就憑上次那男人的體貼入微,她絕不相信只是單純的親情。

    就像她跟她哥,每天不刺撓幾下子,他們兩個人都不自在。

    哪像吉祥這位情哥哥,那態度,捧在手心也差不離了。

    所以,她認爲,吉祥完全沒有必要擔心焦慮什麼啊,這不是雙向的感情嗎?

    吉祥蓋上面霜的蓋子,紅脣又拉直了:“也不是...我就是做了一個夢。”

    紀娜...“然後呢?”

    吉祥:“夢到哥哥帶着一個女人來找我,叫我喊...嫂子。”

    馮珺抽了抽嘴角:“所以,就因爲這個夢,你氣了一天?”

    姚筠哈哈大笑:“媽呀,意意,你太好笑了,一個夢都能氣一天,這得多喜歡人家啊?哈哈哈...”

    吉祥惱羞成怒,威脅道:“再笑我下次不給你帶酥餅了。”

    奶奶沈佩蘭家的保姆廚藝很好,尤其小點心更是一絕,自從上次吉祥分給了宿舍裏的小姐妹們,幾人便都惦記上了,就等着她下次再帶一些過來呢。

    這話的威脅力度極大,慣來愛喫的姚筠立馬捂住自己的嘴,表示她再也不嘲笑了,然而露出的一雙眼睛依舊完成了月牙。

    吉祥...算了,她好像是挺沒出息的。

    半晌...她期期艾艾尋求意見:“你們說,我...要不要給哥哥寫一首情詩?”

    衆人...“噗!”

    =

    軍訓一共二十天。

    結束這一天,剛好是星期六,學校便宣佈放假,禮拜一正是開課。

    吉祥與紀娜都算是本地人,兩人收拾好自己,承諾回家帶好喫的,便揮別了姚筠與馮珺,如同出籠的小鳥兒一般,結伴往校門口奔去。

    紀娜習慣了舍友受歡迎的程度,對於一路上,不斷向她們投來的注目禮淡定極了。

    不過她還是友情提醒了下:“軍訓結束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肯定會有很多男同學跟你表白寫情詩。”

    “遇到這種情況,我會直接拒絕。”明白舍友這是關心自己。

    吉祥沒說這幾天,其實已經有好幾個女生給她塞情詩了,都是代別人給她的。

    她沒看,也沒收,如果說,察覺到自己心意之前,她可能還會好奇的拆開看看,但是在察覺到之後,再拆就不合適了。

    所以,每當有女孩子幫忙給人送情詩的時候,她就會委婉的表明,自己有喜歡的人了...

    “唉?意意,那是不是你爸爸?”快要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紀娜又手肘抵了抵身邊的姑娘,小聲問。

    吉祥立馬擡頭,向着紀娜說的方向看去。

    還真是付立誠,男人身高腿長,一聲筆挺的軍裝,肩膀上金燦燦的星星與麥穗閃瞎了好些人的眼睛。

    紀娜爸爸從政,雖然級別不是很高,但也是軍人轉業,所以對於軍銜還算有些瞭解,等離付立誠幾步遠的時候,她小聲驚呼:“意意,你...你爸爸居然是中將!”

    吉祥從未在宿舍裏說過家人具體是做什麼的,這會兒紀娜驚的眼珠子都快要掉下來了。

    不過,也僅僅是喫驚,小小的調侃了下老天爺偏心眼後,就打算獨自離開,卻不想,大美人兒力氣極大,直接拽着她就走。

    吉祥拉着舍友,腳步輕快的來到付立誠身邊:“爸爸,您怎麼來了?對了,這是我舍友,叫紀娜,上次您見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