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悔是肯定不能反悔的。

    一家人來到動物園的時候,時間已經是上午九點多了。

    付曼帶着兒子等了大半個小時,冰棍都吃了兩根,總算將人等到。

    意外見到付鈺時,她高興的拍了拍侄兒肩膀,又聊了幾句後,便喜滋滋的伸手從付立誠懷裏接過三月。

    她太喜歡小侄兒了,長得好,嘴甜又機靈,比她自己兒子可討喜多了。

    已經十三歲的俞安越發像爸爸俞聖聞,話不多,整個氣質卻是溫雅的,小少年完全沒有因爲媽媽對於表弟過多的喜歡而生氣,與長輩們問好後,他便走在外婆與表哥中間。

    付鈺見侄兒已經有一米七了,滿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上一次見你,你還在念小學一年級,幾年沒見,都長這麼高了。”

    俞安正處在變聲期,平時能不說話儘量不說,不過面對自己的親人,還是願意說的,少年人語氣中帶着難得的孩子氣:“我都上高一了,這個身高也不算高。”

    付鈺常年在部隊,但是對於家人的關心從來都不會少,小表弟成績優異跳級的事情,自然瞭然於心。

    他餘光一直注意着走在前面的家人,聞言笑道:“不錯,很厲害,我聽說你已經在學習弟四種語言了,是打算跟你爸爸一樣做外交官嗎?”

    俞家不止付曼的丈夫俞聖聞是外交官,就連俞聖聞的父親與叔叔也都是外交官,直白一點的說,就是外交官世家。

    俞安遺傳了俞家的基因,很小就展露出了語言上的天分,再加上刻苦努力,才能在13歲的年齡,就開始學習第四種語言,當然,如果算上中文,那麼就是第五種了。

    不過小少年顯然對於自己的要求很高,在這一點上,他並不驕傲:“爸爸在我這麼大的時候,已經學習第六種語言了,我還需要努力。”

    付鈺扯了扯嘴角,想起那個忙的幾乎見不着人影,才四十出頭,就已經升到副部長的小姑夫,不得不承認,的確是個牛人。

    說來,他這小姑夫也是個奇人,平日在生活中話不多,儒雅溫和,永遠都讓着性子風風火火的小姑,吵架更是從來也沒贏過,但是一涉及到工作,呵呵,那嘴皮子利索的,舌戰羣雄也不落絲毫下風...

    “呀!是羊呀,跟...姐姐畫的一樣。”突然,三月興奮的小奶音傳了過來。

    表兄弟來停下話題,順着聲音看過去。

    就見小三月被付曼抱在懷裏,撲騰這小胖手,對着用紅磚木柵欄圍着的,羊圈裏面的幾隻綿羊伸手,興奮的不斷撲騰,恨不能能進去抱一抱纔好。

    吉祥站在小姑身旁,笑着拉了拉弟弟的小手:“我們三月怎麼這麼聰明啊,可不就是羊嘛,姐姐上次給了你好多卡片,等下看看咱們三月能認出來多少好不好呀?”

    之前,吉祥爲了練習,畫了不少動物,後來便將這些個畫稿做成一本冊子,註明了每一個動物的名字,教小傢伙認識,沒想到今天一進動物園,他還真認出來了。

    小傢伙點點頭,奶聲奶氣談條件:“三月要獎勵!”

    吉祥捏了下弟弟胖嘟嘟的臉:“臭小子,還會討價還價了,你說,想要什麼獎勵。”

    三月嘿嘿笑的奶萌:“三月要親親。”

    這下,都不用吉祥說話,付曼抱着小侄兒顛了顛,然後對着他軟乎乎的臉頰,大大的親了一口,笑的跟花兒一般:“我們三月真是太可愛了,不過親親哪算是獎勵啊,姑姑能給你小臉都親腫了信不信,哈哈哈...”

    三月...其實他的意思是要姐姐的親親啦!

    不過,三月是個好孩子,不能說這種話讓小姑姑傷心。

    小傢伙的確是聰明的,接下來一家人不管去到哪裏,只要吉祥畫給他看過的,他都能一眼就認出來。

    小胖墩這份機靈勁兒,哄的大家夥兒高興的不行。

    就這麼一路走走停停,等來到獅虎山的石碑下面時,付曼早就負荷不住重量,將三月交給了付立誠。

    “前面好像有個小攤子,咱們要不要休息一會兒?”付曼用手對着自己扇了扇,將有些汗溼的劉海往一旁撥了撥。

    九月底,已是秋季,但是這溫度還是很高,尤其是快要到中午的時候,曬得人都出汗了。

    付立誠底頭看了看妻女,再看看母親,發現她們臉色的確有些紅:“那就休息休息吧,順便買些喫的。”

    小攤子不大,但是凳子不少,並且很會選地方,都安排在陰涼的地方,幾人尋好位置後,付立誠便帶着俞安去買喫的,留下付鈺照顧家裏幾個女人。

    “...付鈺哥?”

    正抱着小侄兒喂水的付鈺擡頭望去,眯了眯狹長的眸子,半晌,斯文笑道:“這不是梁宸嗎?帶弟弟妹妹來玩?”

    確定沒認錯人,梁辰也笑了:“還真是付鈺哥,我還以爲認錯人呢,不是弟弟妹妹,是我姐姐家的兩個孩子。”

    付鈺點了點頭:“最近忙什麼呢?”說話間,他指了指旁邊的凳子招呼:“要不要歇一歇,我看孩子們臉都熱紅了。”

    梁宸也沒推脫,他本來也是帶着兩個外甥來休息休息的。

    坐下後,他跟幾位女性招呼問好,最後將視線定在吉祥的臉上時,明顯帶上了靦腆:“吉祥學妹,你好。”

    吉祥茫然的眨了眨眼,顯然對於面前這個男人是不認識的。

    對方似乎看出來了,笑着解釋:“我也是美院的學生,不過我是建築系的,讀研一。”

    吉祥恍然,也客氣的笑道:“學長好。”

    梁宸臉騰的一下就紅了,磕磕絆絆道:“你...你好。”

    付鈺眯了眯眼,好傢伙,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他溫聲建議道:“要不要給孩子們去買點喫的?”

    梁宸又看了眼吉祥,纔回道:“那...麻煩付鈺哥幫我照看一下,我馬上就回來。”

    看着梁宸離開的背影,付鈺表情依舊溫潤,眼神卻挑剔了起來,這小子雖然看着也不錯,名校生,家裏條件也好,長得也算陽光俊朗...

    不過...配他的堂妹,還是差的遠了。

    “這孩子是誰家的?”等人離開後,沈佩蘭慈愛的給兩個小傢伙一人一個小點心,纔看向大孫子。

    付鈺掉三月糊在嘴邊的點心屑:“您不認識,他姐姐跟我是高中同學,以前見過幾面。”

    沈佩蘭看着喫東西的兩個孩子,怎麼也有五六歲了,還是一對龍鳳胎,她臉色就不大好了:“你瞧瞧,你瞧瞧,你同學家的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連個對象都沒有...”

    付鈺...大意了,他笑的斯斯文文:“我初中同學的孩子,都有十來歲的了吧,這沒什麼稀奇的。”

    “合着你還挺驕傲?”

    “...”付鈺有些不自在的換了個姿勢,總覺得面對老太太比上戰場還恐怖,他輕咳一聲,機敏的轉移話題:“您沒看出來梁宸對咱們家小吉祥有好感?”

    吉祥眨了眨眼:“...啊?”她就是個看戲的,怎麼戰火還燒到她這裏來了?

    沈佩蘭一臉看穿你的表情:“少給我轉移話題,再說了,我孫女這麼好看,有人喜歡,有人追求不是很正常?”

    付曼也道:“就是,這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付鈺...他還是閉嘴吧。

    但是有時候,並不是你不吭聲,就能逃避的,老太太又碎碎唸了好一會兒。

    直到付立誠他們回來才拯救了付鈺的耳朵。

    付立誠坐在妻子身邊,將食物全部放在桌上,招呼大家開動後,才問道:“聊什麼呢?”

    梁宸這時候也回來了,有外人在的時候,沈佩蘭還是會給孫子留點面子的。

    老太太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糖油餅吃了起來:“隨便聊聊,怎麼買的都是油炸的?”

    “小攤子上只有這幾樣。”付立誠用油紙包了一個遞給妻子,溫柔道:“嚐嚐看,不好喫就換炸糕。”

    妻子不怎麼喜歡大油的食物,平日裏的口味也很清淡,付立誠有些後悔沒有讓家裏保姆多帶些喫食。

    吉雪接過糖油餅,咬了一口,朝着丈夫笑道:“味道還行,不是很甜,你嚐嚐。

    說着,吉雪就將自己咬了一口的糖油餅往丈夫脣邊湊了湊。

    大美人兒這一笑帶來的衝擊力頗大,附近幾桌偷瞄的人都看直了眼。

    雖然不爽陌生男人盯着妻子看,不過付立誠也沒有提議讓妻子將臉蒙起來,一切都按照雪雪自己的意願。

    他不怎麼喜歡喫甜的,不過也沒有拒絕妻子的餵食,低下頭咬了一大口。

    “怎麼樣?”

    “有點甜了。”男人老實說。

    吉雪將餅放到丈夫的手中,快速擰開水壺遞給他:“喝幾口。”

    付立誠接過水壺,仰頭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壓下去嘴裏的甜意,才蓋上蓋子,撫了撫妻子的臉頰,溫和道:“快喫吧,不用管我,我找不甜的喫就行。”

    聞言,吉雪捧着比她臉還大的餅,又開始小口的啃了起來。

    吉祥已經習慣了父母黏黏糊糊的勁兒,自顧自的喫着嘴裏的食物,眼皮都沒撩一下,就連沈佩蘭與付曼也是見怪不怪。

    倒是付鈺,之前就看出小叔跟小嬸感情很好,但是沒想到會這麼好啊,這結婚都好幾年了,怎麼比人家新婚小夫妻看着還膩歪。

    “羨慕了吧?羨慕你倒是趕緊找一個啊。”沈佩蘭見孫子的眼神時不時的就掃過兒子兒媳,故意曲解調侃着。

    付鈺...

    梁宸耳根又開始發燙,他悄悄的看了眼坐在對面喫東西的吉祥...他是真有些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