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產房外等待的家人們被這一消息給炸的六神無主,就是吉祥自己也懵了。

    誰能想到,肚子裏面還有一個娃娃,分明產前已經檢查過好幾次,每次都說是雙胞胎,怎麼會變成三胞胎呢?

    吉祥心裏有太多的問號...只是這會兒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根本容不得她多想。

    這突來的意外,吉祥甚至來不及欣喜多出的一個孩子,整個人就又慌亂了起來,那本就蒼白的臉色也越加難看。

    好在醫護人員都是提前安排好的熟人,接生的經驗極其豐富,一邊鎮定的安撫吉祥,一邊熟練的幫忙助產...

    第三個孩子比前兩個寶寶個頭要小一些,下身疼到麻木的吉祥,並沒有覺的很痛苦,很快就生了出來。

    連續生三個孩子,此時的吉祥疲憊不堪,臉上的汗水也如同水洗過一般,她喘息一會,才艱難看向醫生,啞着聲音問:“孩子怎麼樣?”

    醫生已經做了基本的檢查,聞言笑着說:“放心吧,很健康,最小的是個女孩,前面兩個是哥哥...”

    聽得這話,吉祥總算徹底鬆懈下來,任由疲憊感侵蝕自己。

    醫生見她迷迷瞪瞪,要睡不睡的樣子,好笑勸道:“累了就睡,接下來交給我。”

    吉祥努力撐着精神,聞言扯了扯脣角沒說什麼,其實她的下半生已經疼的麻木掉了,坦白說,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喫過這樣的苦,沒有立馬昏睡過去,完全是靠着一口氣強撐着。

    最近經常有人販子的消息傳出,前一陣,還有小孩子在醫院就被人偷掉的事情發生,哪怕幫自己接生的這位醫生是婆婆的熟人,吉祥也不敢冒險,她不敢睡,只能努力熬着...

    直到護士將孩子們抱出去,她隱約聽到外面家人歡喜的聲音,還有糰子傳來家人已經接到孩子們的消息後,吉祥才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產房外。

    當三名護士一人抱着一個寶寶出來,並且告訴所有人,是兩個哥哥一個妹妹時,別說感性的女人們,就是老練沉穩的付鯤都忍不住朗笑出聲。

    再次確定吉祥生產的很順利,沒有任何不妥,並且馬上就能出來後,現場的三個女人,吉翠芳、沈佩蘭還有吉雪才放心的伸手接孩子。

    付圭只是簡單的瞄了孩子們一眼,歡喜是歡喜的,畢竟這是他跟意意的孩子,只是相對於抱孩子,他更擔心還沒出來的妻子。

    哪怕護士一再保證意意是平安的,在親眼看到之前,付圭也不能完全放心,依舊如同望妻石般的緊緊盯着產房門。

    不知是不是因爲三胞胎,孩子都不大,臉也不白淨,還全部皺巴巴的,別說能看出像誰了,簡直醜的不忍直視。

    不過這些都不影響長輩們對於新生兒的歡喜,吉翠芳看着懷裏最小的寶寶,滿臉心疼:“咋這麼小?這是女娃娃嗎?”

    護士臉上也帶着笑容,這年頭雙胞胎都少見,更別提三胞胎了,她耐心解釋:“醫生已經做了檢查,孩子雖然個頭小,但是都很健康,您要是不放心,咱們就具體檢查一遍,現在很多儀器可以檢查的很精密,就是要多花不少錢。”

    九十年代中,人民羣衆的經濟已經大幅度的增長,很多人家都過上了小康生活,只是醫院配備的儀器。也是花大價錢在國外引進回來的,檢查的費用很是嚇人,一般人還真捨不得,這家人看着是體面有錢,但是誰知道舍不捨得花這個錢。

    “查,能查的全部查一遍。”付鯤一揮手,一臉老頭子很有錢的架勢,他站在老妻身邊稀罕的看着孫子,心裏美的冒泡。

    自從計劃生育開始,他那些個老夥計一個個的,心裏都不得勁兒,越是位高權重,越是希望子孫興旺,這樣才能從中培養出更多優秀的接班人。

    這下好了,政策下來後,一家只能生一個,有些個重男輕女嚴重的,家裏若是生了女娃娃,毫不誇張的說,生活就像是沒了盼頭。

    付鯤自覺談不上重男輕女,但是內心深處也希望有一個男孫,當兵很辛苦,也很危險,相較於應該嬌養的女孩子,他更希望有個男孩,雖然他想要男孫的想法從來沒跟孩子們表露出來。

    不過在大孫子付鈺生了個男娃娃後,付鯤對於男女已經沒有了執念。

    卻怎麼也沒想到,小孫媳這麼爭氣,一口氣給生了三個孩子,還是兩個哥哥一個妹妹,他能不歡喜壞了嘛。

    如今聽護士說檢查的花費,老爺子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別說他不缺錢,就是沒錢,也得挪出來檢查孩子...

    吉翠芳壓低聲音靠近沈佩蘭:“還是找老中醫給孩子們瞅瞅吧,這啥機器的,我瞧着真不咋地,連咱意意懷的三個還是兩個孩子都整不明白...”

    沈佩蘭深以爲然,她也覺得老中醫更靠譜:“我還真有認識的老中醫,不都說相信科學嘛,我就沒好意思提讓意意給老中醫檢查檢查,這會兒您不說我也得請人到家裏瞧瞧,還得給意意這孩子查查看,可是吃了苦頭了...”

    護士...都聽見了呢,不過沒查出來產婦懷的是三個寶寶,的確是醫院的鍋,於是幾名護士只能露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領着人去給孩子做更精細的檢查。

    付圭跟吉雪則留下來等待產房中的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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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祥覺得自己像是去西天取了趟經,這渾身疼痛感,最少也得走了十萬八千里,這是她再次清醒過來後的第一感覺。

    “醒了?是不是很難受?”付圭一直關注着妻子,見她如小扇子般的長睫顫動了下,立馬湊近關切的詢問。

    “意意醒了?”

    “哎喲喂...真醒了,都睡半天了,快快快,看看保溫壺裏的雞湯溫度怎麼樣?”

    “老頭子你去喊醫生...”

    “姐姐你疼不疼?”

    “...”

    還未睜開眼,吉祥耳中便響起了家人們關心的聲音,她心中一暖,費力擡起沉重的眼皮,迎接她最心愛的家人們。

    付圭俯身注視着妻子,又擡起手,憐惜的輕撫她蒼白的臉頰:“寶寶哪裏不舒服?跟哥哥說,別忍着。”

    其實渾身都不舒服,從懷孕後期,吉祥就覺得每一天都很累,但是醫院檢查說沒問題,她也就沒有再說什麼,她不想讓家人擔心。

    如今也一樣,吉祥本來想說自己沒事,挺好的,只是聽哥哥突然叫出私底下才會叫的‘寶寶’,本就嬌氣了好多年,突然吃了大苦頭,之前生產時,在外人面前還好,這會兒面對愛人跟家人的關懷,吉祥忍不住癟了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