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個旁觀者，又是一個參與者。
“已經好了？”見到兩人從屋子裏出來，餘涼上前一步，將自己置於光明之中。
沈澤洵點了點頭。
“見到了——小寶和他爸爸。”
餘涼沒說什麼，轉過身就想要離開。
“你聞到了什麼，爲什麼不進去？”司泊彥從見到小寶那一刻起，就覺得很奇怪，再加上餘涼的舉動，他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這種不能掌控全局的感覺讓他十分不適。
“屍體腐爛的味道。”餘涼如實道。“整個房間裏，包括樓梯道都瀰漫着屍臭味。”
話音剛落，像是打開了什麼禁忌，所有的幻象全部消失，真實的一切呈現在司泊彥和沈澤洵面前。
那是與之前截然不同的腐朽。
潔淨的樓梯上實則佈滿了血跡，敞亮的牆上滿是黴菌，原本清新的空氣被難聞的臭味所取代。
“這纔是這裏原本的樣貌？”司泊彥不由得屏住呼吸。“你一直都看得到？”
餘涼點點頭。
她的惡魔之眼能看透虛幻，見到最真實的一切。
“那我們？”沈澤洵朝着通風口走了幾步，方纔淺淺的吸了口氣。
“他們知道你們是來幫忙的，不想嚇到你們。”餘量解釋道。
“那麼，這股屍臭味的來源……”司泊彥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他轉過身，看向還沒有關閉的大門，與沈澤洵一起，同時衝了上去，再次走進了小寶的家中。
這一次，他們沒有見到小寶，也沒有看到小寶的父母。
臥室的房門緊閉着，沈澤洵一隻手捂住鼻子，一隻手謹慎的打開了房門。
一具女屍安靜的躺在牀上，正是小寶的母親。
所有的疑惑迎刃而解。
爲什麼當初他們帶着小寶回來的時候，小寶媽媽看不到小寶，這次卻可以一下子看到小寶和小寶爸兩個人的靈魂。爲什麼小寶媽媽會和小寶爸爸同時出現，爲什麼小寶可以肆無忌憚的坐在小寶媽媽的腿上。
司泊彥預測，小寶媽媽的死亡時間應該已經超過了一天，也就是說，他們送小寶回來的那天晚上，小寶媽媽就已經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了。
“如果那天我們察覺到她的異樣，會不會就能挽救一條生命了。”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的沈澤洵突然問道。
“別想太多，這裏只是懲罰世界。”司泊彥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只能乾巴巴的說道。
沈澤洵沒有再說話。
即便是司泊彥也騙不了自己，這幾天，通過餘涼，他們認識到了不一樣的懲罰世界。
這裏也有着情感和仇恨，與人類世界是那麼的相似。
回到酒店，經理依舊面帶笑容，站在大廳的一角。
“三位尊貴的客人，今天還是要續住一晚嗎？”見到司泊彥，經理迎了上去，彬彬有禮，既不會讓人感覺到過分熱情，也不會冷落了客人。
司泊彥點點頭，付了今晚的房費。
“經理在這裏工作了很久嗎？”司泊彥突然詢問道。
經理臉上的笑容一僵，似乎很是意外司泊彥的問題，但很快反映了過來。
司泊彥第一次擡起頭，認真的看着經理的眼睛。
“老闆死掉的那天晚上，監控真的是壞掉了嗎？”
經理像是猜到了司泊彥會這麼問，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
“誰知道了，可能就是這麼巧。”
司泊彥收回了目光，轉身離開。
擦肩而過的一瞬間，他聽到經理的聲音。
“真相是什麼重要嗎？”
就像昨天晚上，豪華套房的兩扇門爲什麼是開着的，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司泊彥和沈澤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線索。
今晚的房間格外的沉默。
或許沉默的只是沈澤洵。
餘涼和司泊彥都不是話多的人，以往都是沈澤洵負責活躍氣氛。
不需要司泊彥的提醒，餘涼自覺的洗漱了一番，將自己裹在被子裏。
“根據小寶爸媽給的線索，明天我們去流浪漢阿牛的家裏看一下，若是能找到解開他心結的辦法，不知道算不算是通關。”司泊彥對着兩人說道。“明天就是最後一天了，雖然，只要撐到第四天，無論能不能找到真相，都能回到現實，但是，都調查到了這裏，我不甘心就這麼放棄。”
“你向來都是有主意的，我們與你一起。”沈澤洵的語氣有些低沉。“就像老奶奶說的，好歹給阿牛一個解脫。”
餘涼沒有說話，房間裏又陷入了沉默。
等沈澤洵和司泊彥都梳洗結束，躺在牀上的時候，她才淡淡的開口。
“或許，在懲罰世界這個有鬼存在的地方，對於小寶的媽媽來說，死亡也算是一種解脫，最終他們一家還是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雖然是以另一種方式。”
“或許吧。”
在餘涼快要睡着的時候，她聽到沈澤洵的聲音。
第二天一早，餘涼就被叫了起來。
她看着已近恢復了活力的沈澤洵，陷入了自我懷疑。
人類消化壞情緒的能力這麼強嗎？
只需要睡一覺就好了？
“小涼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是爲了安慰我，對吧。”沈澤洵一臉感動的模樣。
餘涼選擇無視他的表情，蓋上被子繼續睡覺。
“不要害羞，快些起來。”沈澤洵不依不饒。“泊彥說咱們今天的任務有些重，不僅要去阿牛的家裏，還要找到辦法幫助阿牛。”
“……我知道了。”餘涼生無可戀的坐了起來，看着沈澤洵那張燦爛的笑臉，沒忍住，直接將枕頭砸在了他的臉上。
煩死人了。
司泊彥平靜的看着兩人的互動，淡定的收拾自己。
三人到了大廳時，沈澤洵還禮貌的與經理打了招呼。
餘涼板着臉走在前面，周圍的氣壓低的嚇人。
沈澤洵說着笑話，努力化解某人的起牀氣。
經理看着這一切，臉上的笑容真實了許多。
小主人好像找到了兩位不錯的人類朋友。
阿牛家與小寶家隔了好幾條街，周圍倒是沒那麼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