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的時候，突然停在了樓梯上，淡淡的瞥向沈澤洵。
“來了，那種看似冷酷，實在默默關心的戲碼，小說裏都是這麼寫的。”白楠激動的握緊了手。
司泊彥也投來關注的目光。
餘涼沒有理會兩人，自顧自的說道：
“哭的時候小點聲，別影響我休息。”
白楠直接驚掉了下巴，連忙湊到司泊彥身邊。
“我以爲她是個狠人，想不到竟是個狼滅——”
沈澤洵明顯愣了愣。
準確來說，他其實並沒有出聲，雖然紅了眼，眼白裏面有紅血絲，瞳孔變得水潤潤的，雖然，額頭上面青筋暴起，但是，他就是沒有哭。
回到房間，餘涼熟練的躺在牀上，下一秒，靈魂直接離開肉體。
審判書漂浮在空中，一道人影從紙上飛了出來。
“沈青山，我們又見面了。”餘涼半倚在牀上，一隻手支撐着牀。
被點名的沈青山揉了揉渾濁的腦袋，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
“這裏是哪裏，我不是被炸死了嗎？難道又復活了？”
“這裏是現實世界。”餘涼一點也沒有因爲眼前這人是沈澤洵的父親而優待。“提醒一下，你之所以死了之後，會在懲罰世界裏復活，是因爲我……”
見沈青山還是一臉的茫然，餘涼耐心的解釋：“介紹一下，我是懲罰世界的審判者，專門負責對那些已死的逃生者進行審判。”
“審判者？”沈青山重複了一遍。
“我記得沈澤洵說過，你很早就失去了音訊，應該被懲罰世界封印了很久，不知道審判者的存在。”她依舊保持着半倚牀的姿勢，靈魂卻在不斷上升，飄到了與站立的沈青山持平的位置。“如你所見，我的靈魂並不是人類，擁有人類的身體，是你們人類世界的天道意識默認的，目的是爲了方便、更好的平復兩個世界的善惡平衡。
我穿梭在各個懲罰世界中，審判那些本該死去之人，最後將這些人的審判書放在審判天平上進行稱量，來決定他們是永遠的墜入深淵，還是得到重生。
而你的那次復活，也只是因爲我要對你進行審判。”
“那我的結果如何？”沈青山明白過來。
雖然他很想說，任何人都沒有權利去審判一個人，卻突然意識到，餘涼現在並不是人。
人類世界審判一些人，是根據法律和道德，這些都是人定的。
而餘涼的審判卻涉及到天道的意識，相對來說，範圍要顯得更大一些，也更加的公正公平。
一時間，在懲罰世界中，對於餘涼知道那麼多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你完全達到了復活的標準。”餘涼實話直說。“就像我在懲罰世界裏說的一樣，你在人類世界復活後，將會失去在懲罰世界的所有記憶。
屆時，你還是一位全心全意爲人民服務的警察同志，但是，懲罰世界的一切，都將與你無關，可惜你好像不同意。”
“我辛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知道了組織的老巢在哪裏，怎麼可能甘心，這麼輕易的就放棄，若是這樣，我寧願不復活。”
“這正是我煩惱的地方。”餘涼嘆了一口氣。“若是讓你一直呆在懲罰世界輪迴，也不符合規矩。
我倒是可以幫你傳達消息，但是……”
她看向沈青山。
“總覺得你的事情會很麻煩，不是短短一兩天，也不是一兩個月可以解決的——”
“很爲難嗎？”沈青山也知道有些難爲人。
每個地方有每個地方的規矩，一旦有人企圖跳出這個規矩，就會造成一系列的問題。
而餘涼之所以願意給自己選擇的權利，他自己是一部分，是沈澤洵父親的身份應該也佔了一些。
“確實很難辦。”餘涼不喜歡人類的那些客套和說辭，直接了當的表明了自己此刻的爲難。“你是我作爲審判者到現在，最難辦的一個人。”
“小主人，您可以收一些人類的隨從，與他們簽訂協議，讓他們在有生之年協助您，直到他們自然的老去。
而被您打上標記的這羣人，將會成爲惡魔的奴僕，隨時供您差遣，懲罰世界的惡魔們，也將不會傷害他，甚至有和他們合作的權利，與他們一起對逃生者們進行考驗。”
“還可以這樣？”餘涼倒是第一次聽說。“不知道沈青山他願不願意。”
將簽訂協議的事情與沈青山說了一遍，餘涼就沒有出聲，給沈青山足夠的考慮時間。
一旦協議簽訂，他就可以和她一樣，在懲罰世界和現實世界自由穿梭，成爲他的代言人。
這沒什麼好爭議和猶豫的，作爲一位已經將自己全部上交給國家的人，這點覺悟還是有的，組織不除，就不斷有人的生命受到威脅。
“但我必須向你說明一點。”餘涼提醒：“爲了保密起見，答應之後，你將不能出現在熟悉之人的面前，你可以傳遞消息，以你自己的身份，卻依舊不能和非逃生者們說起懲罰世界的一切，更不能提及我的一切，哪怕是逃生者。”
“這樣就很好了。”沈青山鬆了一口氣。“比起之前的兩個選擇，和你簽訂協議，或者更直接一點的說，和你簽訂契約對目前的我來說，是最有利的選擇。”
“如你所願——”餘涼緩慢的擡起右手，四指微微合攏，食指點在了沈青山的眉心。
一股精純的魔氣闖入沈青山的眉心，漸漸與他融合。
沈青山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好像被什麼捏碎、重組一般，倒在地板上，咬緊了牙關，不讓自己露出一絲怯意。
契約達成，他明顯感覺到自己與餘涼之間多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聯繫。
只要他想，就可以通過腦海中迫切的期望，和餘涼取得聯繫。
餘涼從鏡子空間拿出了一步嶄新的手機。
“這是給你的配置，他可以自由連接懲罰世界和現實世界，真正意義上做到了一機兩用。”
這是前幾天鮑石託餘熱給她送過來，特意爲了餘涼所研發出來的。
因爲不知道餘涼喜歡哪一種款式，就各個款式都送了一部，喜歡哪一個就用哪一個，都喜歡的話，也可以好幾步同時使用。
“多謝——”沈青山顫抖的接過手機，他已經很多年沒碰過這個東西了。
“你以後會給我辦事，換種話來說，我會時常壓榨你，你自己做好心理準備，我是不會給你發工資的，自己在懲罰世界想辦法掙，手機裏的餘額，可以在現實世界中使用，人類世界的錢卻不能帶到懲罰世界。”餘涼提前打了個預防針。“謝謝就免了，未來在心裏少罵我幾句就可以。
切記，現在你只是在試用期，如果做得不好，也會被辭退的，這可不是什麼鐵飯碗。
最最重要的是，記住自己的身份。
我們只是旁觀者，甚至是反派角色的協助者，畢竟大多時候需要配合懲罰世界的BOSS，或殘暴或引誘，逼出他們在最危險時候的人性。”
“你放心吧，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在哪裏都是懲惡揚善，不會抱怨事多，更會注意到自己的身份。”沈青山對着餘涼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那行，跟我走吧。”終於解決了眼前這個難題，餘涼長舒一口氣。“我帶你最後再見一下，你最熟悉的人，就當做是另一種形式的員工福利了。”
饒是經歷了這麼多，見過不少發風大浪，沈青山也忍不住激動起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跟在餘涼身後。
客廳裏，沈澤洵還跪在原來的地方，司泊彥已經不見了，白楠坐在不遠處，時不時的看一眼，防止他想不開。
“這是你兒子現在的電話，給他發個信息吧，記住什麼該說的和什麼不該說的。”餘涼最後一句提醒，夾雜着一絲屬於惡魔的威壓。
沈青山悶哼一聲，臉上沒什麼表情：“我明白的，謝謝。”
他拿起手機，將沈澤洵的號碼記下，又給她發了一條短信。
“臭小子，有什麼好傷心的，你老爸我又莫名其妙活了過來，只是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不方便露面，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沈澤洵的手機放在茶座上，白楠聽到響聲，好奇的湊過去看了一眼。
這一眼可不了得。
“媽呀——”
他迅速將手機拿到沈澤洵面前。
“我對伯父也不是很瞭解，你看，這到底是不是他說話的語氣。”
沈澤洵頹廢的看着短信的內容，下一秒，瞳孔一縮，直接搶過手機。
“確實是沈青山常用的語氣，難道我爸他真的……”
想起之前調查到的，在懲罰世界起死回生之人，沈澤洵心中狂喜，抱着手機斷斷續續打了一些話，又刪了，重複好幾次，最終只發了一句：“活着就好。”
他突然想到，從懲罰世界回來後，這些人會忘記關於懲罰世界的一切，連忙試探：“你還記得懲罰世界嗎？”
沈青山看了看餘涼，回覆道：“什麼懲罰世界，又是什麼網絡流行語，你知道的，老爸就是一個老古董，聽不懂這些。”
“那你怎麼知道我在傷心，還說活過來了。”即便狂喜，沈澤洵依舊發現了其中的端倪。“除非你只是模仿沈青山的口吻，並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