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見到司泊彥的一剎那，她慌了。
“誰叫你們來的，快滾回去……”
一輩子沒說過什麼髒話的她，此刻竟對着親兒子爆了粗口。
“你們一個都跑不了……”綁匪將司媽媽扔在地上，朝着司泊彥走過去。
身上的傷口讓司媽媽動彈不得，可是，見到兒子遇到危險，憑藉着母親的本能，她還是撲過去，一把抱住了綁匪的腳。
“快走——”
“媽——”司泊彥雙眼通紅，他什麼時候見過優雅高貴的媽媽如此的狼狽、卑微。
他將手中警棍的電流開到最大，直接對着綁匪衝過去。
沈澤洵則攔住其他要衝過來的幾個綁匪。
強大的電流將綁匪撂倒，司泊彥沒管這些，跑到司媽媽身邊。
這一次，他終於趕到了。
“快走——”司媽媽看着眼前的兒子，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
即便渾身疼的已經失去知覺，她還是很滿足，在死之前見到了兒子。
“去找你爸，他會保護你……”
似乎已經支撐到了極點，之前與綁匪對抗的那一口氣，因爲司泊彥的到來，已經完全散了。
司媽媽滿是鮮血的手輕輕擡起來，想和平常一樣，最後再摸一下兒子的腦袋，可又想起來，兒子有潔癖，她的手會把兒子的頭髮弄髒，只好停在半空中。
“保護好自己……”
這是一個母親對兒子說的最後一句話，隨後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媽——”司泊彥不明白，他都已經趕過來了，怎麼還是遲了一步。“明明還沒到下午四點……”
他不解的看向解決完其他綁匪，走過來的沈澤洵，不斷的質問：“明明沒有到下午四點……”
沈澤洵沒辦法回答他這個問題，不是因爲猜不到，而是事實對於司泊彥來講，太殘酷了。
在那個他們沒有及時趕到的輪迴裏，司媽媽之所以一直堅持到了四點，不是因爲綁匪手下留情，僅僅是因爲，那一顆想要守護家人的決心。
正是這份決心，讓一個平日裏養尊處優的貴婦人，在百般的折磨下，一口氣撐到了極限。
沒錯，四點——已經是司媽媽可以堅持到的，最後的極限。
至於最後的死因——或許是活生生疼死的，或許是流血過多而死，又或者是被綁匪打到了致命的部位……
沈澤洵不忍心朝着司媽媽滿是血污的臉看過去。
正是因爲司泊彥的到來，讓司媽媽緊繃着的最後一根絃斷了，咽不下的最後一口氣也散了。
她終於可以提前結束這地獄一般的酷刑，閉上眼睛的時候，就連眉眼也徹底放鬆了下來。
那是她最愛的兒子的懷裏，很安全，也很舒心——
可站在司泊彥的角度去看，卻是一件極其殘忍的事，親眼看着自己的母親飽受虐待，死在自己的懷裏，隨之而來的，是那種看不到邊的絕望、無助、無力……
要知道，最開始的時候，他們是滿懷希望而來……
“泊彥，你振作一些——”沈澤洵半蹲下身子，用力的捏着司泊彥的肩膀。“我們還有機會的……”
換位思考，他若是經歷這一切，只會比司泊彥還要崩潰。
“算了，就任性這一回……”
沈澤洵將司泊彥警棍的電流開到最大，遞給他。
“我知道這樣不對，所以只有這一回……”
司泊彥輕輕的將司媽媽放在地上，整理好她凌亂的頭髮，又從風衣的口袋裏拿出手帕，一點一點的將母親臉上的血污擦拭乾淨。
他的媽媽，平時最愛打扮，即便是死了，也要得體、乾淨——
隨後，司泊彥接過沈澤洵遞過來的警棍，看向想逃走，卻被沈澤洵踩在腳底下的面具綁匪，這一刻，他引以爲傲的理智，原則全部不見了。
沈澤洵見狀，連忙躲開，下一秒，警棍帶着破空的聲音狠狠的砸在了綁匪的後背。
強烈的電流再加上司泊彥全部的力量，僅僅一下，綁匪就已經出氣多進氣少了。
“還不夠……”司泊彥將警棍扔掉，拎起綁匪的衣領，赤手空拳，一下一下的打在綁匪的身上，甚至直接一拳打碎了綁匪的面具。
不知道什麼時候，整座危樓安靜了下來。
樓下吵吵嚷嚷的活屍、腐屍不再吼叫，像是感受到了什麼，全部趴在窗口，看着上方。
餘涼也收起了手機，微微仰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許久，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拳頭打在肉體上的聲音迴盪在整棟危樓，爲首的綁匪早已經沒有了生息，司泊彥的拳頭卻沒有停。
沈澤洵沒有上前阻止，而是控制好其他的綁匪，默默的看着司泊彥發泄。
或許早在很多年前，司泊彥就需要這樣徹徹底底的瘋一回。
這些年，他將那份情緒深深的埋在心底，將自己變成正常人。
可這樣刻骨的情緒並不會因爲時間而消散，只會越來越強烈，不斷的挑唆司泊彥去做一些瘋狂的事，不死不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或許是力氣用盡，司泊彥無力的跪在地上，臉上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他看着躺在地上格外安詳的司媽媽，無聲的笑着，笑的他整個人都在抖動，可就是沒有聲音。
“泊彥……”
看着他這副模樣，沈澤洵很是擔心。
“我沒事了……”司泊彥用佔滿鮮血的雙手捂住臉，慢慢的滑下來，臉上瞬間沾滿了血。
有綁匪的，有司泊彥自己的，也有司媽媽的。
再配上那絕望、痛苦而又瘋狂的笑，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宛如惡魔，恐怖至極。
他休息了一會兒，緩慢的站起來，走到死去的綁匪頭子面前，用腳踢了踢他的臉。
“我見過他，在商場的時候……”
那個惹女朋友不開心男孩。
他又走到其餘的綁匪面前，一個一個親手摘下他們的面具。
兩個買奶茶的女孩，男孩的女朋友，那個金鍊子大漢和他的妻子。
“全員惡人？”司泊彥語氣中滿是諷刺。“讓我想想，還少了誰，那個大爺，還是那對母女？”
司泊彥俯身揪住金鍊大漢的衣領，眼中滿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