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唉唉，也不是所有人類都這樣，我不就是個例外……”駱言表示不服。
“哦，差點忘了，你不是人——”餘涼懟得毫不留情面。
駱言：……
“你們惡魔界的幼崽都這麼不可愛嗎？”
餘涼思考了一下，認真的回答：“我算是比較可愛的那一種，大家都很喜歡我。”
駱言：……
惡魔們是不是對可愛有什麼誤解？
算了，他不和一隻惡魔幼崽斤斤計較。
“那你現在住在哪裏？”
“旅店——”一想到這個，餘涼瞬間萎靡了下去。“餘熱給我選了一家超級貴的旅店……”
“要不，你來我家住吧，我這裏還有一個空房間，平時放一些不常用的東西，雖然不大，但住個人綽綽有餘，再去買張牀，也能將就一下。”駱言提議。“裏面的東西，我可以放到地下車庫，你一個小崽崽，人類的身份還是個學生，應該沒多少錢，能將就，就將就一下，也不知道你口中那些深淵長老是怎麼想到，把自家的幼崽放出來，這在我們人類社會，家裏人可是要心疼壞了。”
“不將就，一點也不將就，有住的地方就很好。”餘涼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超級認真的回答。“我不是普通的崽子，可以照顧好自己的，也不會給你添麻煩。”
“添不添麻煩倒是無所謂，就是我平時不經常回來，你可能需要自己做飯，我們家沒有阿蘭那種貼心的助理，實在不行，我給你請個阿姨。”駱言嘆了一口氣，沒想到他還沒有結婚，連個女朋友都沒有，就要提前步入帶娃的生活了……
“不用，我可以去喫學校食堂，或者點外賣。”餘涼思考了一會兒，不確定道：“也可以學着做菜，雖然以前沒有嘗試過——”
“隨你怎麼折騰，別餓死自己就行。”駱言腦補了一個縮小版餘涼揮動鍋鏟，認真學做菜的畫面，把自己逗笑了。
至於會不會把他的廚房炸了等等，他一點也不在意。
“那你現在就搬過來吧，我去接你。”
餘涼坐起身，看了看周圍舒適的環境，有些猶豫。
“要不——明天吧，這裏我付了錢，不住可惜了……”
“也行，我房子的鑰匙你知道在哪裏，實在不行直接飄進來自己打開。”駱言對於餘涼的決定，向來是給與尊重的。“我這幾天都不是很忙，需要的話打個招呼。”
他的語氣中沒有施捨或者其他的一些什麼，就像是邀請一個很要好的朋友來住幾天，很容易就讓人接受了。
這一邊，司泊彥和沈澤洵還在想辦法找到餘涼。
兩人開車去了一趟學校，確定餘涼沒有搬回來住，在保安大叔關切的目光下，只說是餘涼辭職了，他們擔心纔過來詢問的。
“你說她會去哪裏？”沈澤洵嘆了一口氣，目光透過車窗在兩邊張望着。“要是被人騙了該怎麼辦，或者被人欺負……”
果然，孩子長大了，都學會離家出走了。
“你需要冷靜一下。”司泊彥捏了捏眉心，一整個無語住了。“首先，小涼在人類世界的身份是一個大學生，基本的常識都具備了，再者，餘熱還在她身邊，那小惡魔鬼點子多，不會讓小涼喫虧，最後，小涼也不是一點武力值都沒有，你教她的防身術，她已經練得爐火純青了，尤其是過肩摔——”
實在不行，還有鏡子空間裏的那些板磚，他曾經有幸，無意間瞥見過一眼，已經堆得有三層樓那麼高了，其中有鮑石、傲慢、瑟鬱、蘭朵等一系列惡魔送的，說是爲了防身。
司泊彥說的很淡定，彷彿在司媽媽那個世界，最開始時胡思亂想、擔心餘涼的不是他。
“道理我都懂，如果你能不把自己的頭，搖的和紅路燈上的攝像頭一樣，四處張望，會更有說服力一些……”沈澤洵比司泊彥更無語。“大哥，你在開車，我不想還沒見到小涼就先去見了閻王，也不知道小涼和閻王是不是一個體制內的，說不定還能搞好關係，走個後門什麼的……”
兩人繞着別墅附近的街道轉了一圈，在經過一家旅館時，沈澤洵朝着樓上瞥了一眼，又匆忙移開目光，繼續在街上尋找。
當車離開街道時，解決完住宿問題的餘涼打開了旅店的窗戶，愜意的趴在上面看着樓下的風景，與剛剛是完全不一樣的心境。
“再擴大範圍找一遍吧，沒在街上看到她說不定纔是好消息。”沈澤洵揉了揉眼睛。“也許她已經找了一家賓館舒舒服服的躺着了。”
“以小涼的性格，確實有可能這樣。”司泊彥將車停在路邊，下車簡單的買了點水和麪包，倆人勉強墊了肚子。“明天我們再將周圍的賓館、旅店排查一遍，只要沒回學校，這麼短的時間內，她不太好找到房子。”
從外面看起來，這裏和懲罰世界裏的一模一樣。
但是裏面確是截然不同的。
還沒打開門，就能聽到門內嘈雜的聲音。
和所有人想象的不一樣，這些嘈雜聲裏，有笑聲、鼓掌聲和歡呼聲，就是沒有抱怨、謾罵——
大門緩緩打開，裏面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下來。
廢墟里，圍坐在一起的人們好奇又擔憂的看着走進來的兩人。
好奇是因爲他們衣衫整潔，不像是有困難纔來這裏蹭住的模樣，擔憂是害怕兩人身份不一般，將他們從這裏趕走。
住在這裏的人大多生活在社會的底層，他們交不起房租，只能悄悄的寄宿在這裏，用盡全部的力氣，得到最後的一點體面。
入眼之處很安靜，也不黑暗，看得出來，裏面的人們很用心的在經營這裏。
司泊彥和沈澤洵走了一段距離，見到了獨自坐在角落裏的女人。
她的懷裏抱着一個假娃娃，見到有人向她走過來，連忙將懷裏的娃娃抱緊，生怕有人將它搶走。
在她的面前擺放着一個飯盒，裏面有各種各樣的菜，每種菜只有一點，但勝在種類多，倒也將飯盒填滿了。
司泊彥回過頭，看了一眼圍在一起喫飯的人們，飯盒裏的每一種菜都和他們碗裏的飯菜對應上。
很顯然，這些自己過得不盡人意的人們，也不忘記保留着一份善意，在自己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照顧着身邊更需要幫助的人。
“你該有新的生活了，別把自己困得太久。”司泊彥半蹲在女子面前，目光與她平視。“倘若你的孩子還活着，以你現在的模樣，該怎麼找到她，照顧她？”
或許是因爲司泊彥的話起了作用，又或者因爲，在餘涼的懲罰世界裏，兩人打碎了她的執念，讓她可以慢慢的恢復一些清明。
原本她就沒怎麼瘋，只是將自己封閉起來，不願意去面對，對周圍的一切失去了反應，沉浸在自己內心的世界。
如今，司泊彥可以說是點醒了她。
“變得好，找到孩子，照顧她——”女子看着司泊彥，重複着他的話。
司泊彥肯定的對着她點點頭。
“我們可以幫忙——”
“好，我會慢慢好起來。”女子就像是被打了一劑強心針，將懷中的娃娃溫柔的放到一邊，端起地上的飯盒。
以往餓了都是用手直接抓的她，這一次沒有直接動手。
“筷子……”她擡頭看向司泊彥和沈澤洵，有些不利索的說道：“我想要筷子——”
彷彿有了筷子，就離正常人更近了一步。
沈澤洵求助的回過頭。
“我這裏有——”
“我也有——”
“用我的吧——”
人羣裏，大家都站了出來，貢獻出自己的筷子。
沈澤洵走過去，接過最前面的一位大叔的筷子，鄭重的對他道了謝。
“這算不得啥子呦……”聽大叔的口音應該是貴省那邊。“我們雖然窮了一點，住不起房子，但幾根筷子也值不了幾個錢，能幫就幫一下嘍。”
女子接過筷子，雖然很慢，卻也一點一點認真的夾着食物放進嘴裏。
“真好啊——”女子的不遠處，一位髮鬚皆白的老人感嘆道。
從他的言行舉止看，應該是一位受過教育的讀書人。
沈澤洵卻從他的裝扮上認出了，他就是懲罰世界裏替鬼的執念源頭。
想到無數次利用人家獲得力量，沈澤洵有些不好意思，看了司泊彥一眼，走到老人面前。
“老人家，你的事情我們瞭解一些，如果可以的話，請允許我們幫您做點什麼，或許什麼也挽回不了，但至少讓你在以後的日子裏，用自己的身份活下去。”
“真的可以嗎？”老人精神還有些恍惚，沒有根據的，有些畏懼沈澤洵，“他們很厲害，我只是一個普通老百姓，鬥不過，鬥不過……”
“相信我們，可以的——”司泊彥向他保證。
沒等兩人再說些什麼，從裏面跑出來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孩子。
“大哥哥，可以麻煩你們把我送回家嗎，我沒錢了，家離的有些遠。”那孩子似乎又覺得不是很妥當，氣餒的垂下了肩膀。“實在不行，隨便把我扔在一個地方，手機借我報個警，讓警察叔叔送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