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餘涼,幾乎很少開玩笑,而且是在如今的場合。
“放輕鬆,我只是做了一個提議,父子相殘確實過分了一些,但如果……”
餘涼歪着腦袋,目光清澈,看着沈青山。
“讓他親眼看着你爲了救我,死在他面前,你說他心中的正義會維持多久呢,畢竟,沈澤洵最寶貴的地方之一,就在於他的那份對正義的堅持和信仰。”
而考驗一個人,就是要看他在絕境之下做出的選擇。
“我可以死……”
沈青山察覺到,餘涼之前所有的謀劃和蒲墊,都是爲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他雖然只回答了短短四個字,餘涼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可以死,但不要去傷害他的兒子。
“已經遲了。”餘涼嘆了一口氣。“棋盤已經擺好,棋子也已經就位,單憑他,無法左右執棋人的決定。”
沈青山低頭思索着,卻又很快釋然。
“我——相信他。”
“是嗎——”餘涼眯着眼,看着天空的太陽。
果然,懲罰世界就算做的再逼真,也沒有人類世界的溫度。
兩人若無旁人的聊着天,完全不把靠過來的四人看在眼裏。
“動手——”胡嫵媚一刻也等不了了。
一想到以後可以永遠的脫離這個世界,她就興奮的不得了。
巖山迅速走到沈青山面前,將他死死纏住。
胡嫵媚、秦建宇、秦竹柳朝着餘涼逼近。
“這一次,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你了。”
餘涼依舊眯着眼,正對着太陽,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三人。
“我要是你們,就立即動手了,不會說任何廢話。”
“你……”胡嫵媚想到之前自己掐餘涼時,發生的怪異,指揮着秦竹柳和秦建宇。“你們還不快去殺了她……”
後兩人也不是傻子,他們那天看到了胡嫵媚想掐死餘涼的下場,一時間有些猶豫。
“不會沒準備好,就來殺我了吧?”餘涼難得的轉過頭,一臉新奇的看着她們。“空手就來對付我?”
胡嫵媚:……
這不是沒時間準備,剛聚在一起,沒來得及制定計劃,就被你勾引過來了。
“匕首有沒有?”餘涼詢問。
胡嫵媚黑着臉搖搖頭。
“實在不行,帶個棍子或者板磚也成。”餘涼看向秦竹柳。
秦竹柳同樣搖搖頭。
“那花園裏石頭那麼多,隨便搬一個也不過分吧?”餘涼將最後的希望寄託在秦建宇身上。
後者也搖了搖頭。
“那你們拿什麼來殺我,自信嗎?”
她是想過,人類在利益面前會變的目光短淺,理智全無,智商也會降低,但一下子降到了負數,還是第一次見。
“沒有這些東西,我照樣可以殺了你。”胡嫵媚氣急,鮮紅的指甲再次朝着餘涼的脖子下手。
餘涼也不反抗,畢竟重要的人物還沒有到齊。
“住手——”沈澤洵慌張的聲音傳過來。
餘涼嘴角微揚。
做了這麼多的蒲墊,好戲終於要開場了。
還好這一次,沒有作用在她的身上。
可是,不管她手指怎麼用力,手中的人卻依舊一副平淡的模樣,彷彿現在生命受到威脅的並不是她。
沈澤洵聽到這邊的動靜就連忙趕了過來,看到餘涼被掐住,整個人都不淡定了,不管不顧的衝向胡嫵媚。
“攔住他……”胡嫵媚對着秦建宇和秦竹柳命令。
兩人也清楚,此刻殺死餘涼纔是關鍵,不再猶豫,合力想攔下沈澤洵。
很明顯,他們低估了沈澤洵的戰鬥力。
胡嫵媚眼見兩人不敵,卻也不甘心就這麼放棄餘涼,關鍵時刻,副人格掌控了身體。
“是不是隻要殺了你,就可以永遠逃離這個鬼世界了……”
副人格胡嫵媚繼續加大手中的力道,將餘涼拉到自己的面前,對着正在打鬥的衆人威脅道:“都給我住手,不然,她可就不好過了……”
話音剛落,沈澤洵、沈青山以及已經越過打鬥的幾人,就快要來到餘涼身旁的司泊彥和安正慶紛紛停了下來。
“很好——”副人格滿意的點點頭。“看來這個小惡魔對你們來說,很重要。”
“你想怎麼樣?”司泊彥臉色完全沉了下去,他看向副人格不斷縮緊的手,眼中隱隱帶着殺意。
他討厭殺戮,可若是有人,企圖傷害他重要的人,那麼,他也不介意……
“我的目的很明顯……”胡嫵媚抓着餘涼,快速移到盾山的身邊。
秦建宇和秦竹柳也迅速靠攏了過去。
司泊彥、沈澤洵、安正慶站在他們的對立面。
另一邊是等待命令的沈青山。
三方隱隱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形勢。
這個時候,從樓上跟過來的於絲絲和於弦走了過來。
這一次,他們沒有立即走到司泊彥三人的身旁,而是站在入場口,神色隱晦。
副人格看出了倪端,輕聲的笑了笑。
“她是惡魔,註定是我們的敵人,只要殺了她,我們就可以回去了。”
她看向於絲絲兄妹兩,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想想,這裏有多少人類同胞們死在她的手裏,就因爲她隨手幫了你們一次,你們就要與惡魔爲伍嗎?
不如,我們短暫的合作,只要成功了,你們就再也不用來到這個恐怖的世界,恢復正常的生活……”
“你忘記我們說過,死亡不一定是結束,所有的一切都會迎來最終的審判……”安正慶提醒着於絲絲和於弦。“不要聽他們的蠱惑——”
“什麼審判,在場的人都經歷過嗎,不會是騙人的吧……”副人格冷哼一聲:“自己的命,還是要掌握在自己的手裏,與其去聽從那什麼勞子的審判,倒不如直接殺了她,這裏是懲罰世界,沒有人會追究你們的責任……”
“你說得對……”於絲絲經過漫長的掙扎,看了司泊彥一眼,走向了胡嫵媚的身邊。“我們所有人都沒有經過審判,可是,只要殺了她,就可以永遠離開這裏了,她殺了那麼多人類,我們殺她一次,不過分的……”
這句話,像是在說給司泊彥三人聽,又像是在說服自己,於絲絲不斷的重複着,彷彿這樣,就能夠減少心底涌起的那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