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清這人的臉，卻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就快要到了……”
系統的聲音從耳邊傳來，餘涼有些驚訝。
因爲系統幾乎不會私下在人類的面前出聲。
不錯，即便受了傷，餘涼還是可以準確的辨別出，抱着她的是人類，而並非惡魔。
“沈澤洵，你慢點，這樣跑小涼會不舒服的。”
旁邊的白楠注意到餘涼醒過來，微蹙的眉頭，連忙出聲提醒。
話音剛落下，餘涼果然感覺到，抱着自己的人速度放慢了一些。
或許是魔力的枯竭，再加上受傷，靈魂極爲疲憊，餘涼的思緒有些遲鈍。
她努力的睜開眼睛，只看到一個緊繃的下巴。
沈澤洵？
剛剛的那個聲音好像是白楠？
那司泊彥是不是也來了，他們爲什麼會在這裏？
她默默的想着，或許是因爲虛弱，很快又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來的時候，餘涼發現，自己正躺在牀上。
映入眼簾的是泥土堆砌的房子，看起來有些破舊。
沒等她出聲，旁邊就傳來白楠驚喜的對外面大喊。
“小涼她醒過來了……”
隨後，他緊張的看着餘涼：“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外面的司泊彥和沈澤洵聽到後，連忙衝了進來，問了和白楠同樣的話。
餘凉愣愣的看着三人，大腦有一瞬間全是空白。
“是疼的說不出話了嗎？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們。”沈澤洵的眼中滿是關切。
“我……沒事了。”餘涼勉強找回了思緒，不解的看着三人：“你們怎麼會在這裏？”
她又將目光放在司泊彥和沈澤洵的身上：“你們的記憶是怎麼回事……”
“是不是已經在想，怎麼再次把我們的記憶清洗掉？”司泊彥毫不費勁的猜到了餘涼此時的打算，他越過沈澤洵和白楠，坐在餘涼的牀邊。“我不同意，也請求你，不要清除它們好嗎？”
餘凉抿了抿嘴脣，沒有回答。
“我們想留在你身邊，幫助你。”司泊彥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餘涼睡得有些雜亂的頭髮。“可以嗎？”
“可我是惡魔，你們不怕？”餘涼垂下眼瞼，不去看司泊彥。“很多逃生者都是被我宣判死亡的。”
“惡魔也好，人類也罷，做了壞事，就要受到懲罰，那些人罪有應得。”司泊彥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冷漠。
他做了這麼長時間的偵探，也見識過許多人性的醜惡。
有些人的存在就是爲了刷新道德底線。
餘凉倒是意外司泊彥會這麼說。
因爲沈青山的緣故，她已經不抱着任何與人類合作的念頭
司泊彥會不一樣嗎？
“你們人類不總覺得惡魔都是壞的，那些惡人，自有法律的制裁，惡魔不應該插手人類的事情。”餘涼強行壓下心中冒出來的念頭，仔細的盯着司泊彥，不放過他的任何表情。
“可法律也不是萬能的，總有一些罪惡，他藏在法律觸及不到的地方，這個時候，就需要我們正義的小涼出場了。”司泊彥難得這麼溫柔的開玩笑：“而我們，就想做那個可以和正義的小涼一起並肩作戰的人類。”
“小主人，可以再嘗試一次。”系統竟然也幫着司泊彥他們說話。
餘凉更是驚訝，她不知道，在自己沉睡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竟然讓系統也轉變了想法。
“小主人，這是系統和其他惡魔們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系統主動爲小主人解惑。“傲慢大人他們作爲惡魔首領，不可能時刻呆在小主人身邊，而且，他們沒有辦法進入人類世界，也就沒有辦法照顧小主人，司泊彥、沈澤洵和白楠三個人類，恰好可以彌補這個空缺。”
餘涼不是很服氣的小聲嘀咕：“我自己也能照顧好自己。”
“是說因爲魔氣耗盡，昏倒在路邊嗎？”系統狠下心來拆穿了餘涼。“小主人無論做什麼事情，總是不喜歡麻煩別人，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着。有時候，可以適當接受別人的好意，會讓您輕鬆許多，而且，系統已經檢測過這三個人類對小主人的真心程度，是誠心誠意的，沒有半點虛假。”
“可是……”因爲沈青山，餘凉還是有些顧慮。
“小主人可以先允許他們呆在身邊考驗一下，若是通不過，就立即刪除記憶。”系統是最瞭解餘涼的。
白楠給餘凉餵了一些食物補充體力，等餘凉再次因爲疲勞睡下後，系統將他們單獨叫了出來。告訴了他們它與餘凉討論出來的結果。
“謝謝你——”雖然知道系統只是爲了小涼好，卻也幫了他們大忙，沈澤洵真心實意的道謝。
“不要高興的太早，因爲你的父親沈青山，小主人對這種事情還存在着顧慮，只是答應暫時將你們留下來，若是你們通不過考驗，依舊還會被洗去記憶，送回人類世界，到那個時候，你們再也沒有多餘的信物和鑰匙了。”
“我們會努力表現的。”白楠握緊了拳頭，眼中滿是堅定。
“希望你們做的比說的好聽。”系統冰冷的聲音不夾帶任何的情緒。“我現在與你們說下懲罰世界的由來，以及存在的意義……”
三人聽得格外認真，沈澤洵覺得，自己上課的時候但凡有這一半的程度，國內的任何一所大學，那都不是問題。
“所以，小主人的存在牽涉到整個世界的善惡平衡。”系統頓了頓，又將之前沈青山的事情大概的和三人說了一些。“他身上的正義感過於強烈，即便知道了那麼多的內情，心中的天平依舊偏向人類，並不適合做一個好的幫手。但是你們，真的準備好了嗎？”
系統沒有眼睛和身體，可沈澤洵三人就是有一種被注視的感覺。
“接下來的時間裏，你們會親眼見到很多人類的同胞在你們面前死去，無論是善的還是惡的，那是因爲，只要到了懲罰世界，考驗就已經開始了，若是你們看不下去，可以隨時選擇退出，我們並不強求。”
“這一點，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司泊彥早在決定幫助餘涼的那一刻開始，就想到了這些。“死亡並不一定是終點，所有的一切都要經過審判者的審判，這不是你告訴我們的，放心吧，比起你們惡魔，作爲人類的我們，更清楚人性的弱點。”
“我爸是警察，幾十年的觀念裏，一切都以人民、百姓爲重，這一點我理解，但我不是警察……”沈澤洵的言外之意已經很明顯了。
他不會和父親犯同一個錯誤。
“我就更簡單了，一個富二代，你們指望我有多強的聖父心態，面對那些壞人，我不踹上兩腳都已經算是不錯了，怎麼可能傻乎乎的去幫忙。”白楠顯得很是興奮，這是不是意味着，他終於得到認可，可以呆在小涼的身邊了。“更可況，我從一開始就知道小涼的身份，也知道她審判的事情，要想改變什麼，早就去做了，也不用等到以後。”
這一覺，餘凉睡得是神清氣爽。
早上是被窗外樹上的小鳥叫醒的。
一睜眼，大長老已經在牀邊守着了，旁邊是傲慢、鮑石、瑟鬱三魔，司泊彥、沈澤洵和白楠只能站在邊緣的位置，關切的朝着她看過來。
給了三人一個安撫的眼神，餘凉將目光移到大長老的身上。
“大長老，你們怎麼來了，我沒事的。”
“聽系統說你傷沒好就創造出了小世界，還把魔氣用光了，昏倒在路邊，我們不放心，就過來看你看了。”大長老從容的臉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對餘涼說話的聲音永遠都是那麼溫和。
“當大家擔心了，對不去……”餘凉愧疚的低下頭。
面對大長老，她永遠都不會生出任何不滿的情緒。
“你這孩子，總是乖巧的讓人心疼……”大長老溫潤的掌心揉了揉餘涼的腦袋。“有時候，任務可以放一放，沒有人逼着你去做，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我知道了……”餘凉弱弱的應了一聲。
她感覺到身體裏的魔氣恢復了許多，又看着大長老有些蒼白的臉，知道自己又讓大長老耗費了不少魔氣，明明之前幫自己療傷，魔力還沒有完全恢復。
“我沒事，再辛苦也沒有我們的小涼辛苦，我們能做的有限，也只能在這種情況下幫到你。”大長老猜出了餘涼的心思。“不僅是我，他們三個也給你渡了不少的魔力，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
“謝——”餘涼的另一個謝字還沒有說完，就被傲慢攔住了。
“道謝的話就不用了說了，你是我們的小主人，爲你做這些也是應該的，但是，我們不希望看到下次……”
“這三個人類就留在你身邊照顧你吧，這樣，無論是在人類世界，還是這裏，我們都安心一些。”鮑石輕聲的叮囑。“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別讓我們擔心。”
餘凉點點頭，看向沉默的瑟鬱。
“我的小主人，你說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瑟鬱面無表情的走到牀邊，不動聲色的擠走了大長老，卻在面對餘涼時，眼中是前所未有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