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用的……”
過了一會兒,纔有人反應過來。
小二苦笑着,眼神中卻有着顯而易見的麻木。
“到最後,我們都會死的,所有人都會死,沒有人能逃得了……”
可說完了這句話,他的臉上又有些困惑,彷彿不明白自己爲什麼這麼說。
“在這個世界,警察的作用很小,或者說,世界的意志在阻止着其他力量的干預。”司泊彥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拍了拍沈正飛的肩膀。
“你可以帶我去案發現場去看看嗎?”沈正飛有着自己的堅持。“說不定能找到一些線索,事在人爲……”
他看向剛剛說話的小二。
“你說所有人都會死,是知道一些什麼嗎?”
小二茫然且麻木地搖搖頭。
也在疑惑自己爲什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不知道,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我應該已經死了,不對,我明明還活着……”
他看起來有些瘋癲,痛苦地抱着腦袋。
“如果很難過的話,就不要去想了,一切順其自然吧。”餘凉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小二的身旁,將手搭在他緊抱着腦袋的雙手上。
一股清涼又舒緩的魔氣順着餘凉的指尖侵入小二的腦海,混亂的記憶慢慢遠去,針刺一般的疼痛也緩緩消失。
他又變成了剛剛失去夥伴,滿心悲傷的小二。
“所有的痛苦都會有盡頭的,這是最後一次了,勇敢地做自己就好。”餘凉難得地放緩了聲音去安慰人。
尚顏他們聽到餘凉的話,麻木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解脫和期待。
彷彿等着一天已經很久了。
可這些情緒消失得很快,快到他們自己也來不及追究。
“我帶你去阿四的房間吧……”
尚顏像是下定了決心,看向沈正飛。
心中像是有什麼聲音在告訴他,這一次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結果……
隨着尚顏起身的動作,剩餘的五個隊員也緊隨其後。
司泊彥幾個逃生者們跟在後面,時不時可以聽到幾聲嘆息。
白楠甚至覺得,昨天那個和他們說說笑笑的尚顏是假的。
不過,最好的兄弟死了,換個人都笑不出來,也可以理解。
但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小涼,你剛剛對他們說的最後一次是什麼意思?”
沈正飛特意慢了一步,退到餘凉身邊,與她並排走着。
餘涼默默地擡頭看了他一眼,知道對方的職業病又犯了,如實回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是最後一次了……”
“什麼最後一次,只是失去兄弟的傷痛,還是其他?”沈正飛緊追不捨,不放過任何一個漏洞。
餘凉皺了皺眉頭,在想着怎麼解釋。
“還是我來告訴你吧……”司泊彥及時從沈正飛的追問中救下來餘凉,清了清嗓子。
“之前和你說過,懲罰世界有無數個小世界構成,而每個小世界的核心或者支撐點都是一件事情或者一個人,隨着一批又一批逃生者們的進入,那些讓他們痛苦的事情也會一遍又一遍地經歷着,這無異於讓他們不斷地陷入痛苦之中。
沈正飛了然地點頭。
在後面默默跟着的永光也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法,沒忍住小聲加入了聊天:“那尚顏他們是屬於有記憶還是沒有記憶的?”
司泊彥回頭看了他一眼,又將目光落在前面一行人的背影上。
“或許一開始是沒有記憶的……”
畢竟和他們相處的時候,那些笑容和溫柔是發自內心的。
“可隨着一些事情的開始,他們的記憶也在一點一點地復甦……”
所以會麻木,會痛苦,會陷入回憶裏面,分不清哪些是真的,那些是假的。
“你是怎麼知道這會是最後一次……”
聽完司泊彥的解釋,沈正飛還是沒有放過餘凉。
餘涼的腳步頓了頓,毫不猶豫地躲到了司泊彥的身後,只撂下一句:“直覺……”
就不再管了。
沈正飛:……
我在這裏辦案子,你跟我談直覺?
但見到司泊彥將餘凉緊緊地護在身後,也就不再出聲了。
就算是再傻,他也明白過來,這些人的身上還有祕密,這些祕密可能關係到懲罰世界的核心,所以現在的他還不能知道。
想通了這件事後,沈正飛乾脆跳過這個話題。
他並不會埋怨或者責怪司泊彥他們對自己有所隱瞞。
相反,對於這些人的人品,他是信得過的。
既然不告訴自己,那麼就是時機未到,或者有什麼不方便的地方。
既然對辦案沒有什麼影響,不知道也是可以的,總有知道的時候,不是嗎?
“如果,我提前干預進來,會不會改變這些人的結局?”沈正飛隔着司泊彥詢問餘涼。
餘凉探出頭,漆黑的瞳孔剎那間變得幽深。
“不會——”
沈正飛蹙眉,沒有再說什麼。
“那你還會去做一些無用功嗎?”永光湊近沈正飛。“畢竟,什麼也改變不了。”
沈正飛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目光中滿是堅定。
“首先,我不贊成現在所做的這些是無用功,即便改變不了結果,但過程總會有不一樣的。
其次,就算提前知道了結果,我也會全力以赴,這是對待每一位死者最起碼的尊重,如果我們都選擇不幫助他,那麼就真的沒有希望了。
最後,什麼叫改變不了,我聽不懂。只要有所行動,就一定有所改變,哪怕是一點點,也算做是成功的。每一次的探索,就會離真相近一些——”
“也許你是對的……”
這一瞬間,永光彷彿從沈正飛的身上看到了光芒,那隻一種對真相執着,對每一位他想守護之人拼盡全力的負責,將生命融入進自己信仰的光芒。
耀眼卻也溫暖,讓人發自內心的想認同和追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