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第十八位鬼胥 >第二章 重生
    看到魚的這一刻,他忘記了剛纔的漩渦,忘記了背後的鬼。

    也沒有想自己是誰,自己爲何站在這裏。

    那肥大的魚兒幾次跳躍,在他前方不足一米外落下,不躍了。

    安休甫低頭。

    魚就在他的腳邊,一隻被水泡的發白的手,抓着魚在水裏前前後後的滑動。

    他想退後,猛然腳踝被這水中的手抓住,身體被扯着朝河中央而去。

    河中,一條長長黑影在扭動,好像一條巨蟒潛在水中。

    安休甫發出撕心裂肺的驚叫,

    “啊---------”

    ........

    “現在時間上午七點整,今天要搬家了.......”手機鬧鐘響了。

    安休甫的頭猛然從馬桶裏抽出來。

    孤兒院搬遷的日子,他必須要回去。

    班主任的電話,餘音還在耳畔,但這一刻,已經是兩天之後的清晨。

    低頭看一眼滿滿的馬桶,馬桶內一大片長長的頭髮。

    他抿嘴,彎腰想去扯這頭髮。

    長髮卻猛然朝着下方沉去,馬桶裏面的水變得清澈見底。

    “嘩啦啦”

    馬桶通暢了。

    拿起梳子,簡單梳理一下頭髮,揉一下自己的臉。

    猛然轉身朝後一拳。

    身後空空蕩蕩。

    但是他轉過身,鏡子裏自己的後腦上依舊貼着一張腫脹的大臉。

    “噠噠噠......”

    房間裏再傳來空靈的高跟鞋走路聲,就如那晚他躲在陽臺時候一樣。

    不過,無論是馬桶裏面的長髮,還是鏡子中看到的這一張肥豬臉,亦或者房間裏的腳步聲。

    都無法讓他感覺到心悸,或者感覺到那種無法呼吸的恐懼。

    因爲此時的安休甫,已經沒有了心跳和呼吸。

    這房間裏,不是隻有一隻鬼,而是至少有三隻。

    一張臉不可能嚇死人,特別是孤兒院裏呆了五年多的安休甫,畸形兒都不知道見了多少。

    這些鬼讓他恐懼,是因爲這些鬼物出現,讓他思維凍結,仿若陷入夢魘之中,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

    而現在他很清醒,或者說,前所未有的清醒。

    伸手拉開衛生間的房門。

    高跟鞋的腳步聲戛然而止。

    安休甫環視房間一圈,最後落在扔在牀板上的錢包上。

    拿起錢包,從容出門。

    屋內腳步聲再次響起。

    安休甫輕輕握拳,沒有回頭去看。

    他無法確定,究竟是自己癲癇已經發展成精神病了,還是說這個世界真的有鬼.......

    ......

    沐竹村北街與福源路交叉口,大肚腩的馬蟬,撅着屁股,用力往起掀卷閘門。

    拎着一袋包子正在開隔壁店門的朱三都突然大喊,

    “馬姐姐,小心動了胎氣,還是我來!”

    馬蟬鬆手,轉身抓起門口的拖布就朝着朱三都扔了過去,

    “老孃懷的是你爹,三傻子!”

    朱三都哈哈笑,“我說馬姐姐,你這店開的真叫個任性啊,一個月加起來能不能開一天啊?你就這麼不差錢?不差錢,把這店盤給我唄?”

    馬蟬一個白眼,“滾!老孃怎麼開店用不着你來教!”

    一輛電瓶車停下,帶來一個濃妝豔抹的女孩。

    這女孩一頭捲毛五個色,左腿一條花蛇紋身,右胳膊一朵玫瑰紋身。

    牛仔短褲,一個露臍粉色短袖。

    朱三都伸手捂臉,露出兩隻眼,

    “我說夢蕾啊,咱這開的是運動品牌店,不是開的洗頭店,你這妝是不是有點用力過猛了?”

    殷夢蕾下車,一臉詫異,“有嗎?我還覺得今天眼影有點淺!”

    朱三都嘖嘖嘴,“你這不會是夜班剛結束,跑我這裏兼職吧?”

    馬蟬一個白眼,“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

    殷夢蕾嘟嘴,“老闆你再胡說,我就離職!”

    朱三都小眼一眯,“唉,離什麼職?這天底下,還有我這麼貼心的老闆?你看,早點我都給你買了。”

    馬蟬雙手用力,卷閘門“轟隆”一聲彈起。

    “噁心!”馬蟬重重說了兩個字。

    回頭準備開玻璃門的鎖,突然身體僵硬了。

    殷夢蕾捂嘴,接着大喊,“你家被人偷了!”

    朱三都走下自家的臺階朝着馬蟬的店鋪內看看,

    “哎呦我去,這是要準備清倉大處理了?”

    馬蟬冷着臉,打開裏面的玻璃門,轉身又將卷閘門拉了下去。

    ......

    上午十點,綏原湘貝孤兒院。

    門口挖掘機披紅掛綵。

    今天不是搬遷,而是正式拆遷。

    孤兒院的大門,鋁合金窗戶,能拆的,早就拆了個七七八八了。

    安休甫一直朝着孤兒院門口大路兩旁看。

    他在等人。

    直到十二點半,拆遷的工人都去喫飯了。

    安休甫要等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他撥通了陸啓輝的電話。

    陸啓輝,就是孤兒院拆遷的負責人,也是孤兒院所有領導眼裏的驕傲。

    電話通了,安休甫語氣平淡,

    “你最近見過安秀妍沒?”

    安休甫的話音剛落下,那邊直接就掛斷了電話。

    安休甫繼續打,那邊連續掐斷三次。

    安休甫卻神色不改,繼續打第五次。

    陸啓輝這次不等安休甫開口,

    “我警告你,不要再給我打電話,更不要問我那個婊子在哪裏!你要是再打,老子找人打斷你的腿!”

    說完電話掛斷。

    安休甫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您好,我要報警!”

    “我姐姐安秀妍失蹤了。”

    “有半年了。”

    “她的身份證號碼是.......”

    報警電話打完,安休甫點燃一支菸,手裏拿着一張銀行卡盯着發呆。

    他直覺自己要死了,這個直覺非常非常的強烈。

    不是因爲沒有呼吸和心跳,而是他察覺自己無法集中注意力,甚至身體有一種很奇怪的膨脹感,好像隨時自己都會爆炸成灰燼。

    卡里面有七萬,獎學金和勤工儉學的錢,全在這裏,他帶不走,所以想把錢留給安秀妍。

    他沒有凍死在綏原,就是安秀妍帶他去了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