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時不同往日,以前他是光腳的,馮庚年是穿鞋的。
現在馮庚年連個光腳都算不上,都把自個兒賣給白小默家當牛做馬了,他犯不着跟他計較。
再說了,這孫子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讓他借條,是舔着臉讓他踩智商。
墊着棺蓋,洋洋灑灑,寫了兩張馮庚年欠他三千的借據。
馮庚年裝模作樣看看,還拉着安休甫按了手印。
棺材板徹底挪開。
安休甫跳出來,朝着四周打量。
一個佔地四十多平米的地下室,牆角位置堆放的全是一些被褥臉盆之類的生活雜物。
目光再次落到馮庚年身上,
“你跟瘸子啥關係?”
馮庚年一愣,
“你知道他打你悶棍?”
安休甫,“廢話!”
說完不信邪的彎腰去擡棺材。
這馮庚年力氣大,他承認,但這麼大的差距,太離譜了。
彎腰試試,棺材挪動了一丟丟。
馮庚年詫異,“冤有頭債有主,他綁架你,你要是想敲詐,就找他,我給你作證,不過錢要對半分!”
說完,伸手推一把安休甫,安休甫連退三步才站穩,
“行了,別試了,這棺材只有我和那瘸子能擡起來!”
安休甫也明白這棺材的玄機了。不是他力氣小,而是這棺材能抽走他的力量。
馮庚年剛纔並沒有用力,他卻連退三步。
不琢磨這些了,還是先離開,隨口問道,
“瘸子人呢?”
馮庚年說道,“死了,從牀上掉下去就掛球了!還高人?我呸!”
“說好做上門女婿,給我十七萬,當牛做馬半年,到現在就支付了定金七萬!艹!”
兩句話,內容很多。
但沒有什麼安休甫感興趣的,
“瘸子是做什麼的?”
馮庚年翻個白眼,
“賣花圈的,我哥死後,我到他店裏買喪葬用品,這老東西就讓我挪一下這口棺材,我一把抱起來,他就讓我給他當女婿,我一時鬼迷心竅,嗨,別提了.......”
馮庚年真的是嘴裏跑火車上癮了,不是說他哥在醫院?現在又說死了,這都能扯謊,活得該有多假?
地下室,除了這一口棺材,也沒看到任何散發特殊氣息的東西。
這口棺材吞了他很多的精氣,一米的耳朵視覺,都變成不足半米。
兩人朝着樓上走,瘸子死了,那就是馬蟬的後手也廢了。
自己現在究竟該離開綏原,還是繼續回那個服裝店?
安休甫心事重重,而馮庚年卻不樂意,眼珠亂轉,兩人到一樓,馮庚年拉住安休甫,
“給我個準話,你準備跟瘸子家要多少?”
安休甫心道要個屁,瘸子不是正常人,自己也不是正常人。
他只要腦子不秀逗,肯定不會找警察評理。
“人都死了,算了!”安休甫說道。
馮庚年鄙夷看一眼安休甫,從兜裏抽出一根菸。
看到安休甫繼續朝外走,伸手又一把拉住安休甫,
“兄弟,要是有警察問你關於那女孩的事,你一定實話實說,別栽贓我!”
安休甫轉身朝着樓道上方看看,
“那個袁田田?她人呢?”
馮庚年給安休甫遞一根菸,這才說道,
“那袁田田自從住進來,整天都在房間裏呆着,不出門,也不喫飯,瘸子說那不是人,我,我唉-------”
說道這裏像是沉思,臉憋的通紅。
馮庚年臉更紅,
“我給她送了幾次飯,她真的啥都不喫,那晚你也看到了,我還給她送玉米粥.......”
馮庚年的話,沒有絲毫邏輯。
這孫子雞賊,但智商有限,情況還沒有說清楚,就開始撇清自己的關係,所以很難把話說清楚。
安休甫只能自己腦補:
瘸子讓這二貨看着袁田田,結果他中了袁田田的美人計,動了歪心思。
被丈母孃抓住,這孫子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後來袁田田身上的耳釘被他取走,袁田田九成九失蹤了。
安休甫問道,
“她一聲不吭走了?”
馮庚年連連點頭,“對對對!”
安休甫說道,
“那瘸子後來咋說的?”
馮庚年一臉鄙夷,“說以後發現那個袁田田,千萬別跟她說話,不然必定橫死。我估摸着,昨天晚上,袁田田應該跟他聊天了,老不正經的東西!”
安休甫,“死者爲大,你積點口德吧!”
馮庚年哈哈假笑兩聲,但眼裏依舊飽含羞惱。
手機突然響了,他看一眼,沒有接聽,衝安休甫說道,
“丈母孃打電話,催我過去守靈,這麼晚了,你住店不?空房不少,隨便挑,一晚一百二,我還欠你一千,讓你住半個月!夠意思吧?”
安休甫搖頭,自己跟這種傻缺要債,是不是有些欺負人?
安休甫現在還光着上半身,
“不住,先欠着,給我拿件你的外套。”
馮庚年到院子晾衣繩上,取一件黑色T恤扔給安休甫,
“一百,我只穿了兩次!”
安休甫沒有還價,“行!”
馮庚年發動摩托,
“帶你去公交站臺,五十,良心價!”
安休甫,“把我錢包還我,不然我到村頭派出所報案!”
馮庚年瞪眼,安休甫不等他狡辯,就繼續說道,
“你兜裏揣着的也是我的煙吧?把我鎖棺材裏,也有你的一份吧?”
馮庚年從摩托上下來,氣勢洶洶,看着要給安休甫一點顏色。
安休甫不緊不慢,“咋的?講不清理,想用拳頭解決?你覺得我要是報警,警察會比你還蠢?瘸子綁架,你是同夥,想清楚再動手!”
馮庚年握握拳,從兜裏取安休甫的錢包,
“麻痹的,兩年訛了老子四萬多,你一點人性都沒!”
.......
安休甫再次來到服裝店外。
死的人太多了,人命真的如草芥。
契約還在店內,他沒地方躲;瘸子橫死,連他與瘸子正常說句話的機會都不給;硯臺沒有按着張榮奎要求送入店內;還有個瓷娃娃鬼糾纏。
相對而言,這服裝店,勉強可以給他當個庇護所。
店內沒有一個模特。
大門敞開,櫃檯前,一個圓臉短髮的女人翹着二郎腿。
她前方,一把年紀的孫八遜蹲在地上拿着一個賬本,在滔滔不絕的說着什麼。
安休甫站到門口。
孫八遜猛地轉頭,一臉警惕站起來。
圓臉女人眯眼。
安休甫也眯眼,他本以爲接手這個店的是那個黃色衣服的中年女人,但好像他猜錯了。
繼續朝前,步入店內。
轉眼間,天地無光!
店內空空蕩蕩,圓臉女人與孫八遜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