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纖羽才走出帳篷,就看到明珠氣喘吁吁的小跑過來。
她停在白纖羽前方,彎腰撐了會雙膝,之後又拍了許久胸脯,調整了好一會兒,呼吸才順暢下來。
看着她狼狽的模樣,白纖羽心裏升起些許暖意,嘴角含笑道:“讓你擔心了,好友!”
“呼,沒事!”
明珠連喘幾口粗氣,擺手爽朗道:“鴛鴦呢,那丫頭怎麼樣了!”
“來,我們這邊細說!”
白纖羽握住明珠的玉手,牽着她來到附近一座茶樓,道:“小二,上茶,上一壺上好的酸梅茶,順便還要兩個茅竹筒杯子!”
“好嘞,一壺上好的酸梅茶,附帶兩個竹筒杯子!”卻見茶鋪小二熟絡的提着一壺酸梅茶和帶着兩個長筒狀的竹製杯子就走了過來,臉上帶着喜氣道:“來勒,客官,您要的茶和竹杯,請享用!”
“恩!”
白纖羽淡然點頭,接過杯子,提壺滿上滿滿的兩大杯酸梅茶。
將其中一杯遞給明珠,白纖羽略帶責備道:“明珠,天氣這麼熱,你怎麼還跑的這麼兇,就不怕中暑嗎,要是中暑了可就耽誤你行程了,算了,還是先喝一口茶再說吧!”
“嗯嗯!”
明珠點頭如蒜,接過茶杯,眼睛眯起,享受般一飲而盡。
之後,她又向白纖羽再討要了一杯。
一杯半冰涼的酸梅茶下肚,她身上積蓄的酷暑之氣頓時消解不少。整個人氣色有了明顯好轉,劇烈運動後的氣息也平復下來。
白纖羽見狀,淺淺一笑,便開口將鴛鴦的事有選擇的告知了明珠。
最好,白纖羽慚愧道:“哎,到最後我也不知道鴛鴦那丫頭爲什麼要害鸚鵡。”
“這也就算了。”
“鴛鴦那丫頭她的情緒也不是很好,很是自責,甚至一心求死。”
“我很懷疑,她可能是得了精神方面的疾病。哎,沒辦法,我現在只能暫時先用封憶蠱將她記憶封印。之後怎麼樣,就只有看她自己能不能解開心結吧。哎,但願石公老師能幫我好好開解開解這丫頭!”
說到這,白纖羽眼中泛起一絲愁容。
明珠將手中空了一半的酸梅茶杯放下,長舒一口氣,擔憂道:“哎,沒想到鴛鴦這丫頭竟然也會殺人。而且殺的人還是鸚鵡。纖羽,你以後可要怎麼辦啊?”
“現在,我都有點放心不下你了。你性子這麼溫柔,如果我和銀珠也走了,就金珠那浪蕩樣子,不給你添堵就謝天謝地了!”
“噗呲!”
白纖羽捂嘴,眼睛彎的像月牙一樣笑道:“明珠,沒想到,向來淑女做派的你竟然也會在背後說人壞話。若是讓金珠知道了你剛纔的話,小心她撕了你的嘴哩。”
“好你個纖羽,我是擔心你哩,真是個沒良心的賤胚子!”
罵完,明珠站起身來,撲倒白纖羽,雙手攻向白纖羽的細腰,就要白纖羽好看。
“別,別,我怕癢,住手,明珠,你住手,你怎麼也和金珠一個樣了,啊,饒命,饒命,明珠,饒命啊!”
白纖羽笑的眼淚都要掉出來,不斷嬌聲告饒,然而明珠卻絲毫不以理會。
在真正的別離之前,她不想再做別人眼中的乖乖女了。
她想要放肆一下。
在最後時刻,她想稍微釋放一下自己貪玩的天性,和好友好好玩鬧一番。
周圍,有不少人看着。
都用批判眼神,看着眼前這兩個小美人表演的青澀動作片,只覺得動作很不規範。
被他們圍觀,明珠和纖羽的確有些不知在。不過,兩人離別在即,卻也顧不上其他人的想法了。過了好一會兒,兩人心中有關離別的愁意才漸漸消散,重新坐回了凳子上。
“哎,這一別,我們不知何時能夠再次相見!”輕輕一嘆,明珠取出一隻蕭蠱,將它放在溫潤性感的紅脣上,輕輕吹奏。
而白纖羽,聽到這熟悉的曲子,也不由取出兩根磨得有些圓滑老舊的筷子。
一邊輕輕敲擊筷子,一邊和聲哼歌。
這首曲子,名叫勿相忘。
是以前白纖羽和明珠泛舟同遊灕水時,明珠根據白纖羽哼唱歌曲所着。
見證了兩人自幼時就結下的友情。
而白纖羽所哼之歌,則改編自甘十九妹——如果來生還是今世的重複。簡單數詞,也是一首傾盡白纖羽離別之意的曲子。
一曲見證友誼的曲子。
一腔傾訴別愁的歌調。
兩人曲調相合,情意相通,頓時讓這首歌曲的意境更添新高。
優美動人的旋律,引來了商隊不少人駐足圍觀。
有青年,也有長者。
有先生,也有女士。
他們駐足在白纖羽兩人身邊,聽着這歌聲,一個個的都不由回憶起了記憶中的故鄉,故鄉里的那些親朋好友,以及行商旅途結識的友人,情到深處暗自神傷。
當然,也有一些不解曲中意的幸運兒。
他們在一旁,開心的爲這首好聽的歌鼓掌。
尤其是白纖羽和明珠都是很好看的人,吸引的這種人也是蠻多的。
他們中,有的會拋出一些碎元石打賞。
當然也有不少調皮的樂子人,他們會說親一個親一個之類的俏皮話來破壞氣氛。
人羣圍觀中,明珠有些不好意思,羞怯的紅了臉頰。
不過,當她看到白纖羽表現的若無其事後,她也穩住了陣腳,和白纖羽一起,將這首歌曲徹底完成。
良久,曲終歌盡。
終於也到了分別的時候了。
看了眼沒有散去,還在催促兩人唱下一首歌的人羣,明珠默默的將蕭蠱按下。
“纖羽,有一件事,我想了想,還是決定要告訴你。”
“你說!”
“纖羽,我剛從你家出來。聽說伯母在得知你把鴛鴦帶走後,被氣的昏倒了!”
“孃親!”白纖羽手一顫,驀然流淚道:“我真是個不孝女啊!”
“哎,纖羽,這又怎麼能怪你呢!”明珠按住白纖羽的手,寬慰道:“鴛鴦殺鸚鵡。說實話,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了。便是我在你的位置上,也難做出取捨,你能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
說罷,只聽明珠繼續道:“纖羽,我們之前約定的送別小會就此作罷吧。你安心照顧伯母,我們以後或許還有機會再見面的。這事,我也會幫你向銀珠解釋!”
白纖羽歉意道:“對不起,因爲我的家事,甚至連你和銀珠最後的送別會都沒能參加,真的對不起!”
“沒事!”明珠淡然一笑,灑脫道:“交友,貴在交心。正所謂,君子之交,其淡如水。你我皆是志趣相投之人,又何必讓這些俗禮污了你我之間的情誼!”
“哈哈哈,有理!”
白纖羽輕輕一笑,起身就要告辭。
就在這時,只見明珠將一隻蠱蟲取出,遞給白纖羽,道:“纖羽,你已送過我禮物了,這隻蠱蟲便是我給你的回禮。”
“這隻蠱,名叫水聲蠱。雖然只是一轉蠱蟲,價格也便宜的很,遠遠比不上你給我的發力蠱和霜袖蠱,但卻也算是我給你的一份心意。它是我找了很久才找到的。纖羽,你既然想在水道一路走下去。那麼,就希望這隻水聲蠱能給你助力吧。倘若在修行的時候累了,便聽聽這蠱釋放清脆水聲,相信自己,你一定能夠水滴石穿的!”
“恩!”白纖羽將這隻蠱蟲收起,傲然道:“我必不會讓這蠱蒙羞!”
“嘻嘻!”明珠笑了,癡癡道:“這纔是你的真正模樣吧!”
“真颯!”
“果然,我就知道,這就是我第一次見你時的樣子!”
“纖羽,你要加油啊!”
“你是我心裏最想做的那個女子了。”
“一定要活的颯颯的!”
“把人生活得像一個傳說,活得既可歌也可泣。”
“我希望,有一天能在南疆的某個角落聽到有關你的傳說,我想爲你做詩做傳!”
“哈哈!”白纖羽輕輕一笑,道:“會的!”
兩人最後對視一眼,相視一笑,心有靈犀,各自背對着對方,轉身離開。
一個順光,一個逆光。
態度果決而又堅定。
各自走向彼此不同的命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