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過河卒 >第一百三十一章 女神會
    齊玄素的第一件事就是應對聖廷的指責,例行公事。畢竟這件事本質上還是聖廷理虧,大家揣着明白裝糊塗罷了。

    聖廷方面代表的頭銜很長,某某後裔、某某領主、某某守護者、某某統治者、某某征服者、某某打破者、某某破除者、某某公主、某某女士、某某女王、某某母親,然後是一連串的名字和姓氏,長達十幾個字節,恨不得把八輩祖宗的姓氏名字外加祖宅全都塞進去。

    齊玄素一個都沒記住,也很不以爲然。

    他也能效仿這個格式來一個,鳳臺縣的殺戮者、措溫布的見證者、遺山城的保護者、升龍府的拯救者、南洋的守護者、獅子城的統治者、紫光真君的眷顧者、上古巫教的傳承者、八代大掌教的有力爭奪者、鈴鹿山的忠誠朋友、帝京風氣守護、征服鳳麟洲八代弟子首席功臣、道門最年輕的二品太乙道士、第二年輕的三品幽逸道士、傳說中的張月鹿的未來道侶、清平會的希望、潛在佛敵、婆羅洲道府首席副府主,玄素、天淵、魏無鬼、姚、齊、來自萬象道宮。

    這有什麼?完全就是嚇唬人的,跟江湖中的綽號差不多,過江龍、下山虎、金鏢壓綠林、一劍鎮江南。

    至於什麼公主、女王的,自從安西大秦國崩潰之後,西洋多小國,這些公主女王是不怎麼值錢的,所謂的女王當然不能與大玄皇帝對等,就拿大虞國來說,齊玄素剛剛扶持了一位女王,實在算不得什麼。

    所以齊玄素只記住了一個名字,瑪麗安。

    馬姑娘。

    不同於馬奇諾,瑪麗安代表了聖廷,她在明面上的身份是一位樞機執事,在南洋擁有一座教堂和衆多隨從。

    樞機對應金闕,樞機執事就相當於普通真人。

    在過去的時候,聖廷內部是沒有女性高層的,直到出了一位女神之後,這一規矩被徹底打破,女性身份也能躋身聖廷的高層。當然,教宗除外。

    從身份上來說,她和齊玄素是對等的。

    齊玄素在天福宮見了這位金髮女士,耐心聽完了這位女士的長篇抱怨,然後不失禮貌地迴應這位女士,道門已經掌握了足夠多的證據,現在擁有一百二十三份口供,更有諸多物證,包括一些留影,絕非毫無證據的迫害。有足夠的證據指出,這艘船上的成員是這次獅子城大騷亂的幕後主謀,他們向那些製造混亂之人提供金錢,而且船上的人已經認罪,理應接受審判。

    瑪麗安這次抗議除了例行公事之外,多少也有點賭的意思,如果道門沒有證據就抓人,那麼她也許可以討要個說法。現如今見道門這邊準備充分,自然只能悻悻而歸。

    送走了瑪麗安之後,齊玄素又召見了李朱玉,詢問進展如何。

    李朱玉沒有讓齊玄素失望,這麼大的事情,不是聖廷一家可以做到的,必然有人裏應外合,而且這種掉腦袋的事情,一定要密,所以不能有太多人知道。如此一來,遮擋就少了,環節也少了。

    李朱玉說道:“根據那幾個西洋人的交代,負責與他們接頭的人名叫陳飛雪,本名陳劍紫,此人是大虞國宗室偏遠旁支,早年跟隨家人離開升龍府,移居獅子城,在獅子城加入了聖廷下轄的女神會。”

    “女神會是聖廷主要修會之一,仿效軍隊紀律嚴格制定會規,會員嚴守‘絕財’、‘絕色’、‘絕意’三願之外,還應無條件效忠教宗,執行其委派的一切任務。爲了便於深入各個階層,取消專門會服,不住教堂,通過傳道講課、開辦教會學校、醫院、擔任官職或者各地方諸侯的告解師等手段,進行各種隱祕活動。”

    “早在大魏年間,就有女神會的教士來到中原,甚至不少士大夫、乃至於閣老都在他們的蠱惑下改信聖廷,打出了‘補儒易佛’的口號,甚至部分教士還擔任了大魏朝廷的官職。截止到大魏末年,有超過五分之一的女神會教士紮根於中原。大玄立國之後,驅逐了這些女神會教士,不過他們仍舊活躍於南洋、鳳麟洲等地。我們懷疑瑪麗安就是本地女神會的領袖。”

    “陳劍紫雖然暗中加入女神會,但祕而不宣,改名陳飛雪之後,在明面上還是以道童的身份示人,在女神會的暗中支持下,陳劍紫成爲活躍於獅子城的著名富商,因爲其相貌姣好,所以素有‘獅子城第一美女商人’的稱呼。”

    “陳劍紫其人,工於鑽營取利,前些年的時候,她和一幫商人大肆鼓吹所謂的議會制度,要求南庭都護府撤離獅子城,還政於民,效仿西洋人組建議會,而他們作爲民意代表共同參政議政。現在看來,其背後應該也有女神會乃至於聖廷的支持。”

    “我們判斷,陳劍紫應該充當了聖廷和道府內部叛徒的中間人的角色,幫忙牽線搭橋,裏應外合,至於陳劍紫另一邊與誰接頭,我們還在摸查。不過我們已經安排了人手,嚴密監視陳劍紫,嚴防其外逃。一旦有逃跑跡象,我們會第一時間進行抓捕。”

    齊玄素聽完之後,說道:“如果能坐實了這一點,那麼就不是單純的內部鬥爭了,裏通外國,人人得而誅之,哪怕我們不想做正義使者,也不得不做了。”

    這話卻是露骨,一般情況下,是不適合這麼說的。李朱玉一時間有點摸不準齊玄素的用意,這是把她當作自己人?還是一個不注意把心裏話說出來了?從齊玄素到了南洋的種種表現來看,他絕非那種不知輕重之人,不會不知道什麼話不該說。

    李朱玉只好點頭道:“是這樣的。”

    齊玄素又道:“說到內部鬥爭,說句難聽的話,我們的內部鬥爭一向殘酷,料敵從寬,你說陳劍紫有沒有被滅口的可能?”

    李朱玉臉色一肅:“的確有這種可能。”

    這時候她便不敢貿然下保證了,獅子城的水很深,哪怕是齊玄素都能被人當街刺殺,她能保證陳劍紫無法逃跑,卻不能保證陳劍紫的安全。

    齊玄素道:“你考慮一下,是否可以先把陳劍紫控制起來,將她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就在這時,一個北辰堂主事疾步走了進來,看了齊玄素一眼,欲言又止。

    李朱玉沉聲道:“說。”

    主事擦了擦急出來的汗珠:“就在剛剛,陳劍紫,逃了。”

    李朱玉猛地轉過身來:“到底怎麼回事?”

    她剛在齊玄素面前保證把陳劍紫控制了起來,轉眼間就被打臉,如何能不惱怒。

    主事小心翼翼道:“有人襲擊了陳劍紫的住宅,當時場面比較混亂,我們的靈官和南庭都護府的黑衣人與那些賊人激戰,等到擊退賊人之後,這才發現陳劍紫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