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您看這天兒都晚了……”
宮女和太監們試探着開口。
穆南周何曾被人這麼趕過，可他要是不走，又好像真是自己死皮賴臉似的，在加上剛纔自己說的話確實有幾分過分了，他破天荒將那股子氣給嚥下去了，轉身直接走了。
宮女們和太監們面面相覷。
咣噹。
徐燕宜冷着臉直接將門關上。
宮女和太監們紛紛使了個眼色趕緊低聲開始八卦。
徐燕宜連着喝了三杯水這才讓自己不那麼生氣，她低頭繼續研究那一幅畫，只是這畫兒乍一看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是現在靜下心來仔細的看，越看，徐燕宜就越覺得不對勁。
“這山脈的走向怎麼感覺不是很對呢？”
徐燕宜手指若有似無的在畫上慢悠悠的滑動着。
按照書上來說，山脈的走向是根據山脈在地表總體或大致知的延伸方向來判斷的，太宗皇帝畫的是萬馬奔騰的景象，但馬匹背後有襯托整一幅畫的綿延的山脈，正是北秦境內有名的若風山，按着以前的記憶，這畫上的山脈同她認知裏的若風山不大相同。
是太宗皇帝畫錯了呢，還是故意的？
徐燕宜更傾向於後者，別的人畫可能會畫錯，但太宗皇帝畫技一流，而且畫畫那是相當考究的，曾經爲了畫一塊南疆進貢的山石，他可以不眠不休一整夜，而且第二天還不耽誤早朝。
如此的細節控，應該不會是畫錯。
“如果不是畫錯，那就是故意的。這山脈的走向和若風山對不上號，除非這裏不是若風山。”
徐燕宜眉頭狠狠的擰了擰，她想起在王家看到的那一幅等比例縮小的萬馬奔騰的畫兒，當時她只覺得那麼一眼看過去是一樣的，可現在細細的想起來，那一幅畫畫的山脈確實是若風山。
而這一幅不是！
“他畫這個是不是要告訴長公主，留下的東西就在那裏？那麼這一處如果不是若風山會是哪裏呢？”徐燕宜有些納悶的皺眉，一時間想不明白。
不自覺的徐燕宜打了個呵欠，她揉了揉眼睛將畫卷收起來，搞不清楚就先放着，睡美容覺要緊。
*
“公子，夜裏涼，你穿多一件衣服。”
心腹暗衛林墨將披風給玥公子披上，有些害怕的看了看四周，這黑漆漆的荒山野外，自家主子還對着自己那一個空墳一直看着，實在是不知道看什麼。
跋山涉水的跑到這裏來盯着這空墳看，林墨總覺得心裏毛毛的。
“不冷。若三年前我真的躺在這裏了，怕是現在已經成了一具枯骨了吧。”玥公子蹲下來，伸手輕輕的撫着那一塊墓碑，嘲諷着道，“連墓碑都沒有名字，我這半生怕是也如這一抹黃土一般再無人知曉了。”
“公子，你……你沒事吧？”
林墨有些擔心的看着他。
玥公子捂嘴連連的咳嗽了幾聲，將面具緩緩的摘了下來，林墨背對着他看不到，可若有人站在他的跟前就能看到他那張臉，滿是傷痕，看起來很是駭人。
“沒什麼，好歹是當年埋我的地方，今日過來看看罷了。”
“以前放的一些舊物，沒什麼用。”
玥公子拿着盒子翻身上了馬背，林墨跟着後面，總覺得玥公子今日是心事重重，可他又不敢問。
前面不遠處就有一處茅廬，玥公子下馬進去了，林墨也跟着進屋。
茅廬看着小小的，不過裏面也有兩個房間，玥公子吩咐林墨：“你去休息吧，明日再走。”
“公子，屬下幫你……”
林墨剛要跟過去想着幫忙鋪牀之類的，玥公子已經進屋順手將門關上了。
玥公子在一處黃銅鏡跟前坐下，鏡子裏印出他那張滿是傷痕的臉，他冷笑了聲，從袖子裏拿出一個隨身攜帶的小瓶子，輕輕一倒將藥粉抹在手掌心，又擦到自己臉上的傷疤之上。
啪嗒。
玥公子臉上的傷疤被他一點點的撕了下來。
片刻之後，玥公子臉上恐怖的傷疤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呈現在鏡子裏的樣子竟然同穆南周是一抹一一樣的，只是比起穆南周的氣色，玥公子要差的多，而且若是兩人的模樣對比起來，玥公子是更爲精緻些，用絕色都不爲過。
*
“啊——”
穆南周好不容易睡着了，可似乎只那麼一瞬間就被一個噩夢驚醒了。
外頭的天色已經矇矇亮了。
“王爺，你沒事吧？”
守夜的太監聽到穆南周的聲音，忍不住敲了敲門探頭進來，一臉的緊張。
穆南周緩了緩，他搖搖頭：“無妨，不過是本王做了個噩夢罷了。”
下意識的，他側頭看了看旁邊的鏡子，不知道爲何，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了一張久遠的明明應該是很熟悉的，但卻又漸漸的陌生的臉。
心裏一緊，穆南周起身將外衣披上，冷冷的道：“出去吧，本王沒事。”
太監趕緊應聲退出去，順便將門關上。
穆南周對着名字盯着自己的臉，恍惚之間似乎想起什麼。
驀的，穆南周渾身一顫，擡手一拳打在鏡子上。
咚！
鏡子直接碎裂開來，碎開的鏡片割裂傷了他的拳頭，鮮血一滴滴的落下來，穆南周似乎都沒有感覺，他只是想到了那一張臉，久違的那一張臉……
“表哥！你怎麼了？”
李秋兒正好這個時候從太醫院出來了，她被困在太醫院又鍼灸，又吃藥各種這樣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能出太醫院，自然不會自己就出宮回去了，她怎麼的也要看到穆南周纔是。
爲了這個，李秋兒還偷偷的把自己的玉鐲子塞給了引路的嬤嬤，那嬤嬤這纔不情不願的將她帶來找穆南周，還催她快點，趁着天色沒多亮，見見就走了。
李秋兒剛推開門，就看到穆南週一拳將鏡子砸開的那一幕。
她嚇得撲了過去抱住他的手：“來人，來人啊，南陵王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