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魚珹的跟隨，妶玥只覺得心裏舒服了許多，那種曾經的感覺又回來了，彷彿整個四海八荒就只有她和師父。
“師父，我們去哪裏？”
她仰着一張小臉兒問道。
溫暖地陽光照在她的臉上，散發着淡淡地金色光芒。
陸世突然想到了什麼，隨手從身旁的花叢中拽下一把小野花，遞到她的面前。
“小丫頭，你看這花好看嗎？”
妶玥重重點頭，想要伸手把花接過來。
“師父，這花是送我的嗎？”
陸世輕輕點頭，眉眼之中盡顯溫柔。
他把花遞到了妶玥的小手中，隨即開口道：“既然這花都已經收了，那之前爲師欠你的靈力也就一筆勾銷了。”
一筆勾銷？
說起來妶玥也記不清她跟陸世之間的靈力債，可她都已經這麼大了，對靈力早就沒有當初的執着。
眼下，只要能跟師父永遠的在一起，永遠的開心快樂下去，靈力什麼的都不再重要了。
想到這裏，妶玥輕輕點了點頭，把花湊到了鼻前，用力的聞了一下。
“好香啊，謝謝師父。”
陸世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站在這花海中間，竟顯得如此夢幻。
妶玥生來好看，六百年來，又出落得更加溫婉。沒了小時候的暴躁與抓狂，多了幾分淑女的氣質。
她變了，確實變了。
若是在之前，哪怕是隻佔了她一百年靈力，她都會沒完沒了，像一隻小尾巴一樣跟在陸世的身後去要。
現在，她已經不那麼執着了。
“師父，我們永遠都在一起吧！”
妶玥突然開心的說了一句。
陸世本想毫不猶豫的答應她，可一想到古交的事，他就立刻把話咽在了肚子裏。
自古以來，所有神尊都與天界有着莫名的羈絆。
待天界需要他們之時，他們就要毫不猶豫地履行自己的責任。
陸世從來沒有跟妶玥說過，他與天界的協議是什麼，這件事情他也從來沒跟任何人提起過。
可這個協議在陸世的心裏，就像是一根刺一樣，時不時的就會出來提醒他。
他不知道還能跟妶玥一起多久，倘若天帝真的發怒，也許他一天都活不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他決定不再隱瞞。
看着妶玥滿心期待的樣子，陸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起來。
“妶玥，有件事情你可能不知道，任何一個神尊都與天界有着協議，從一出生就有。之前古交神尊就是因爲違背了與天界的協議，所以被推下誅仙台灰飛煙滅。”
妶玥突然皺起了眉頭，不知道這麼一個大好時光，師父爲何又提起了這件事情？
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聽着，小手擺弄着手中的野花，停留在那份欣喜之中。
陸世接着說道：“所以有一天……我也會這樣。”
哪樣？
妶玥突然擡起了頭，不可思議的看着他。
“師父，古交是因爲違背了與天界的協議，纔會被推下誅仙台灰飛煙滅，可你卻沒有，爲何要這樣說呢？”
從小到大她還是第一次聽陸世這麼正經的說這麼嚴肅的話，心裏十分沒底。
等了六百年，她纔剛剛看到希望的苗頭，難道這就結束了嗎？
她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
陸世嘆了口氣，扯了扯嘴角，苦笑着：“你都不問我與天界的協議是什麼嗎？”
妶玥有種不好的預感，連連搖頭。
她覺得今天的師父怪怪的，好端端的爲什麼要說這些？
她不要聽。
快速走了兩步，妶玥想要儘快離開這個地方。
陸世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抓在她的手腕上，將她攬在了自己懷裏。
“妶玥，沒有人的人生是可以自己主宰的，所以我纔要活得儘量瀟灑一些，自在一些，臨死之時也纔沒有遺憾。我們神爲神尊，身上都有很重的使命，我不能爲你承諾什麼，這也是當初我爲什麼拋開你離去的原因。”
什麼？
妶玥覺得大腦一片空白，爲什麼一句話都聽不懂？
她不知道陸世說的都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不能給承諾，就要拋開她離去？
妶玥從來也沒管他要過任何承諾，好嗎？
陸世的大手將她緊緊地扣住，這是他第一次主動抱她，卻並沒有讓妶玥感到一點安全感。
“師父，你爲什麼要對我說這些？”
妶玥的小手張開，野花掉了一地。
“師父如果怕灰飛煙滅，那就永遠都不要違背與天界的協議好了？不管師父與天界是什麼樣的協議，妶玥都願意永遠陪着你。”
陸世聽到這話心如刀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他也不知道今日爲何要說出這樣的話？
哪怕與這小丫頭度過幾日美好的時光，再對她說明這些也不晚。可他就是這麼殘忍，就連一點美好的回憶都不留給她。
陸世深吸了一口氣，仰着頭望天。
“妶玥，爲師與天界的協議就是，只要天帝需要，爲師隨時都要赴死，灰飛煙滅。”
“爲什麼？這算是什麼協議？爲什麼他要你死你就得死？”
妶玥推開陸世的懷抱，掙扎着起身。
她顯得無比激動，就連瞳孔都放大了一倍，她不敢相信剛剛聽到陸世口中的話。
原以爲最大的痛苦，就是彼此分離，沒想到，此刻她的心卻好像碎成了渣子一般。
六百年前陸世離開她的時候，她就如此難過，可這一次聽到陸世與天界的協議之後，她的心彷彿都不能跳動了，鼻子也不能呼吸了。
陸世伸出大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小丫頭長大了，很多事情都要堅強面對。以後若是師父不在身邊，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師父……”
妶玥的眼淚奪眶而出，打溼了臉龐。
“如果師父真的灰飛煙滅，那妶玥就隨你而去，絕不獨活。”
“胡說！”
明明是一個大好天氣，明明是一副好心情，可卻偏偏被這個話題，弄得兩個人都心如刀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