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軍開的車明顯比他們的破舊車輛好太多，他們現在開的車，速度慢，前面擋風玻璃也被打破了。
喬然手裏端着槍，探出車窗外觀望一番，“他的漫射槍射程短，暫時攻擊不到我們。你能不能再開快一點？”
“踩到底了，已經是，最快的車速。”宮蘇言不斷冒着冷汗，說話的聲音都在發顫。閆軍追上來，只是早晚的事。
喬然擔憂地看了他一眼。
似乎，他的情況比剛纔更嚴重了。
“你先撐住，等他追上來，我再打爆他的輪胎。不過，你的手槍，射程也不遠，目前距離還不夠。”喬然全神貫注地盯着車後方。眼看着閆軍分分鐘就要追上來。
“我準備走岔路，前面道路彎曲，拐彎很多。閆軍的視線會受到一定影響，車速也發揮不了優勢。你坐穩了。我現在要急轉彎。”
宮蘇言說罷，猛打方向盤，突然拐上小路狂飆。
喬然牢牢抓住安全帶，穩固住身姿。
就在宮蘇言拐彎的那一瞬間，後方一串子彈飛馳而來，可惜全都落了空。個別擦着車身而過，有驚無險！
“漂亮，轉彎真及時。車技太棒了！”喬然稱讚道，宮蘇言的車技真是不一般。在受傷的情況下，都能將車開得這麼好。
“閆軍竟然還持有大口徑手槍，他順風，我們逆風，我們不佔優勢，他能先打到我們。”
喬然輕輕皺眉。
最關鍵的是，他們的子彈有限，宮蘇言臨時出發，並沒有攜帶足夠的補給。不像閆軍有備而來。她每開出一槍，都要能夠達到目的纔行。
她瞥了一眼，剛纔她給宮蘇言包紮的地方，再次滲出血來，很快染紅了整條淡紫色的紗緞。看來包紮根本止不住血。宮蘇言忍到現在，因爲一直在用力開車，反而增加了出血量。
這樣下去不行，他會因失血過多，有生命危險的。他必須平躺休息，才能止住血。
眼下雖然只有閆軍一輛車在追他們，也許很快閆軍便會叫來一羣殺手一起圍攻他們。
到那時，宮蘇言是否還能撐下去？
今天的形勢危急，凶多吉少。
閆軍要殺的人，一直是她，她卻將無辜的人扯進來。小劉險些喪命，宮蘇言腹部又中了槍，鮮血尚在不斷地流失，他的嘴脣一分一分變白。
這一切，全都是她的責任。
她的內心極度自責，愧疚得將下脣咬得發白，眼角滲出晶瑩的淚光。
她悄悄擡手拭去，深吸一口氣，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宮蘇言細心地發現了她的異樣，他知道她在想什麼。
他貼心地開口，“你在想什麼？覺得是你將我扯進這件事情裏來？覺得閆軍本來的目標是你？現在，鑑定中心被炸，小劉受重傷，覺得心有愧疚？”
喬然一怔，雙肩微微顫抖。他真的很瞭解她，雖然她極力掩飾，他依舊看穿了。
“你別忘了，我是刑警！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抓住他是我份內的職責。如果視而不見，纔是瀆職。”
“即便我和小劉因此殉職，也是我們的本職，無可怨悔。”
宮蘇言說這句話時，原本是想寬慰喬然。
喬然心底，卻因爲他說的這句話，掀起滔天巨浪，她從未聽宮蘇言說過這般喪氣的話，看來，宮蘇言對今天的形勢並不樂觀。他甚至做好了殉職的準備。
怎麼可以，她絕對不容許，任何人爲她的事情付出生命的代價。她不值得！
如果今天真要有人死，那個人，也應該是她纔對。
宮蘇言盡力開着車，因爲失血，因爲擋風玻璃破碎，呼嘯的風不停地灌進來，他的視線開始模糊，他猛地用力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視物。
他握住方向盤的手，手心裏全是汗，方向盤上溼滑地幾乎抓不住。
他知道自己撐不了太久。而他，想要保護喬然。
“喬然你聽着，等下我會減速。當距離足夠的時候，你開槍打爆他的前車輪胎。不管他換輪胎也好，還是支援他的人馬上會趕到也好，我們至少能有十分鐘喘息的時間。”
他說着說着，用力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時刻保持神志清醒。
“然後，下面的路口，我會停下來。那邊我記得沒錯的話，堆放了很多廢棄的水泥管。你下車後，我把存儲器交給你，你隨便找一根水泥管躲起來。等待救援。”
“還有，你的手機必須交給我。我會把你的手機放在車上。萬一閆軍啓用追蹤系統，他發現不了，我們其實已經有一個人下車了。這樣，我就能引開他的注意力。他絕對想不到，你已經下車，並且躲在水管裏。”宮蘇言仔細交代。
“然後，你呢？你打算怎麼辦？”喬然冷靜地問道。
“我？”宮蘇言勉力一笑，似想讓喬然放心，“你不用擔心我。我是刑警，我應付得了。我直接將車開到最近的警署，他們不敢拿我怎樣。”
呵呵，喬然在心底冷笑。你怕是沒有命，能夠活着開回警署。宮蘇言此舉分明是想保住她的命，犧牲他自己。
以爲她很好騙嗎？以爲她是傻子嗎？這麼容易糊弄？
這一刻，她心裏已經下定決心！
“好。我已經準備好了，你減速。”
她一手牢牢穩住槍托，探出車窗外，端起手槍，眯起一隻眼睛，姿態颯爽地瞄準。
疾馳的車速，帶來呼嘯的狂風，掀起她烏黑如緞的長髮在空中張揚飛舞。紅日，黑髮，紫衣，絕美的容顏，颯爽的英姿，這一刻的美景，宮蘇言幾乎看呆了。
他移不開視線，直想將這樣美好的一幕深深地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不管生也好，死也好，哪怕帶到天堂地獄裏，也不想忘記。
他踩下剎車。
車輛逐步減速。
近了，再近！
突然，喬然扣動扳機，連連射出兩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