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宮蘇言從牀上起來,掃視一圈房間,牀頭櫃上擺着消毒用品和退熱貼。看起來,昨晚是林語玥照顧了他一晚上,還給他物理降溫退燒。

    能進入他的公寓,一定是小張喊來了林語玥。

    低首,腹部的槍傷,她已經處理的很好,暫時不需要再換藥。

    他撿起地上換下的紗布,丟入垃圾桶裏。接着,他將染血的牀單撤了下來,放到一邊,換上新的牀單。

    傷口尚未恢復,做完這些,他額頭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洗漱完以後,他打開房門,來到客廳。

    冷凝剛剛回來,將買來的早飯擺放在桌上。

    有牛奶,有各種包子,還有蛋糕,三明治,中西餐齊全。

    冷凝一邊翻着冰箱,一邊抱怨,“蘇言,你真的是!家裏冰箱裏什麼都沒有,你每天都喝西北風嗎?竟然連一隻雞蛋都沒有,速凍餃子也沒有。而且,連一瓶礦泉水都沒有!”

    她轉過身來,手指着剛走出房門的宮蘇言,“你啊,也不看看自己多大的人,自己都不會照顧自己。”說完,她又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林語玥,“是該找個媳婦了,看看,你過得都是什麼日子。”

    林語玥尷尬地笑了笑,趕緊幫着冷凝一起拿碗筷。

    “呦,這是什麼?”冷凝瞥見一旁矮桌上擺着的保溫罐。

    “啊,這是......”林語玥上前一步,捧起保溫罐。

    冷凝一把搶過去,打開蓋子,“是燉的營養粥呀,還有點熱度。粥還是滿的,怎麼他一點都沒喫?好香呀,看起來味道很不錯。”

    “不,不能吃了,昨天晚上燉得,時間太久了。”林語玥趕緊將保溫罐拿回來,“我去倒掉。”

    “看你,浪費別人的心意。”冷凝狠狠瞪了宮蘇言一眼,不滿道。

    宮蘇言沒有接話,他扶着椅背,喫力地坐下來。

    腹部的傷口,站着無妨,坐下來和走樓梯的時候最疼。

    “你傷得重嗎?要不要緊?”冷凝見他臉色有些蒼白,連忙關心問道。但是轉念一想,他都有精力做那事,想來身體也沒大礙。

    “不要緊,快好了。”宮蘇言面無表情地回答。

    林語玥本想在宮蘇言對面的位置坐下,不曾想冷凝搶先一步,一個人霸佔了兩個座位。

    林語玥只好在宮蘇言身邊的位置坐下。

    她給自己倒了杯牛奶,順手給宮蘇言也倒了一杯,接着又給他剝了一個水煮蛋。做完這一切,她才意識,自己似乎......

    擡頭一看,果然,冷凝一臉笑眯眯地看着她,“真是一個無微不至的好媳婦呀。”

    “不,我只是,我......”林語玥尷尬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本來她想解釋,但眼下也不是機會,沒想到越描越黑。真不知今後要怎麼說清楚。

    她偷偷瞥了一眼宮蘇言,他的臉色不太好,黯沉陰鬱。

    她心知,喬然生死未卜,宮蘇言的心情始終沉在谷底。現在說結婚這些事,對他來說,太過殘忍了。

    “玥兒。沒想到你也在K城,你在這裏都做些什麼呀?”冷凝關心道,“你爸爸都快擔心死了,前段時間我在市委開會見到他,他還跟我提起你,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我在這裏的大集團做營銷推廣工作。”林語玥低着頭回答。

    當初爲了逃婚,她和家裏鬧翻了,獨自跑到K城,甚至連名字都改了,就是想要擺脫他們的桎梏。

    哪怕掙一份微薄的薪水,至少她是爲自己而活。

    可是,誰曾想,她當初不想嫁的人,竟然就是宮蘇言。現在她一心繫掛的人,也是宮蘇言。她白白折騰一大圈,真是命運弄人。

    “玥兒啊,不要嫌伯母囉嗦,聽伯母一句勸。你呀,趕緊回到京城,你爸爸再過兩年就要競選G會議員,你們家裏只有你一個獨生女,你不幫他,誰能夠幫他?”冷凝遞上一塊芝士蛋糕給她,勸道,“回京城,去市委祕書室工作,難道不好嗎?”

    “我......”林語玥語塞,她都不知道她的爸爸要競選G會議員。

    她已經很久沒有回過家。自從她離家出走,爸爸礙於顏面,也不方便出來找她,更不方便大張旗鼓宣揚。她也是顧忌到爸爸的聲望,才改了自己的名字。

    宮蘇言安靜地喫着早飯,今天是週日,他休息,不用去警署。

    其實他休息與否,並沒有區別。

    八天了,整整八天了,喬然杳無音信。

    他整個人彷彿都被抽空了,痛苦到極致,只剩下一副軀殼。他心裏太過惦念喬然,以至於昨晚出現幻覺,纔會對林語玥......

    他狠狠閉眸,深吸一口氣。

    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他後悔至極,且不說認錯了人,即便真的是喬然回來了,他又怎能對她做出逾矩的事情呢?他懂她,尊重她,這就足夠了,他從沒想過要得到她。

    現在,他因爲一時衝動,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他腦中一團亂麻。

    “砰”一聲。

    冷凝突然重重拍桌子,令在座喫飯的宮蘇言和林語玥都一愣,擡起頭來。

    “宮蘇言,你是聽不見我們講話嗎?連一句話都不說。從我進門到現在,你一共只說了三句話!你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冷凝有些生氣,林玥兒好歹是高官獨女,他們都睡在一起了,難道他還想賴賬?這讓他們做父母的的,顏面何存。

    “沒有。我喫完了。”宮蘇言撐着桌子站起來,“我想起來警署還有工作。我去一趟。”

    他今天本來不用去警署,搜尋喬然至今,各部門都已經放棄,他能做的全都做了,自己都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做。

    眼下,他只想找一個地方,靜一靜。

    他沒有辦法,從悲慟中走出來,沒有辦法像正常人一樣,和她們溝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