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梵金樹 >第十八章 空欲之行·1
    賈府的事情了卻之後,青巋幾人在永留鎮便不再多加逗留。這裏距離空欲樓已經很近了,不出意外這兩日便可到達,幾人決定加快腳程。

    然而天不遂人願,司玉赫估計被賈府的盛宴迷昏了頭腦,喫得過量,一路上三番四次捂着肚子往樹林子裏跑。

    到了黃昏,幾人好不容易趕了一半的路程,看來今夜又要露宿野外了。

    司玉赫完全沒有自覺,樂滋滋地從乾坤袋裏翻出之前青巋獵到的野火獾肉,等着青巋將一路揹着的大石塊圍成爐子,準備好好施展一下自己的廚藝。

    之前在客棧的馬匹被突然出現的蛟妖嚇跑了,看着天頂的繁星,和腳底的雜草,浸月心中哀憂,遂沒好氣地瞪了一眼正在串肉串的罪魁禍首:“還喫,你想變成跟賈夫婦一樣麼?”

    司玉赫莫名被浸月嗆了一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不懷好意向青巋湊近,假裝壓低聲音道:“青兄,你可知,之前我們的掌樹使大人稱呼你作什麼?”

    青巋看過來,浸月也眼神犀利地看了過來,司玉赫趕緊叫出來:“是青大個!哈哈哈,她叫你青大個!”

    司玉赫以爲浸月會氣急跺腳,誰知她竟是慢條斯理地淡淡瞥了一眼,道:“叫青大哥有什麼不對嗎?青大哥幫我遮風避雨,叫一聲大哥也不爲過吧?”

    聽到浸月的話,司玉赫頓時眼都直了。青大個是青大哥嗎?遮風避雨?她的原話明明是長那麼高,把她太陽都擋沒了好吧?

    青巋有點不太自然,清咳一聲,轉過臉去。寧殊夏默不作聲地看了吵鬧的兩人一眼,繼續閉目養神。

    司玉赫有點訕訕的,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又打開話匣子:“青兄,話說這次對陣那蛟妖,我還是第一回見你用兵器呢,打那蛟妖的時候,你把那把重劍舞的呼呼作響,太帥了!”

    司玉赫一手做成手刀在空中劈了兩下:“青兄,你這是什麼寶劍?我曾閱覽過癡刀狂人所著的《衆覽名兵》,不知道你這重劍在不在其中?”

    浸月瞥了他一眼:“你還真是博覽羣書。”

    “那是。”司玉赫假裝沒聽出她話語裏的譏諷,免得又被她嗆,故作自傲。

    青巋淡淡道:“李家屯兵器鋪,玄鐵重劍,三十四兩五文一把。”

    司玉赫臉上一僵,浸月哈哈大笑:“司少主,不知這玄鐵重劍有沒有收錄在《衆覽名兵》中啊?你若是中意,讓你青兄送你十把。”

    司玉赫謝絕:“那就不勞煩青兄了,我已有愛劍。”

    浸月有點好奇:“司少主,你的兵器是什麼?”

    說到這,司玉赫又開始得意,只見他從乾坤袋裏嘩啦一下倒出一大堆兵器,洋洋自得開始介紹:“本少主涉獵極廣、樣樣精通,金絲軟劍、鐵鱗重鞭、盤龍大玉棍、悠然楠絃琴……不過,我最愛的,當屬這把冰藏羽扇。”

    一地的兵器全都散發着價值不菲、奢靡無用的璀璨光芒,鑲珠裹金,最最華而不實的就是司玉赫握在手中輕搖的那把好像插着玄月鵝毛的冰藍色扇子。

    不止浸月,連寧殊夏臉上似乎都有點爛泥扶不上牆的無力表情。

    七派原本同宗同法,都是領悟梵金樹中的仙氣,修行羅燁神傳下的心法。不過時隔數千年,不少門派陸陸續續也延伸出了一些獨家法門,江湖上也有不少小門小派,有一些獨創的修行心法。不過空欲樓向來不講求這些外在輔助,更注重自我修身修心,追求本真。

    司玉赫還以爲他們被自己的博學震撼住了,但沒等他得意多久,忽地又捂住肚子,臉皺成了一團。

    他快速吐出幾個字:“稍等,我速速就來!”說着,就飛奔進了旁邊的小樹林裏。

    他們一天下來都習慣了,浸月看都不想看司玉赫跑走的方向,總覺得那邊會飄來什麼不可描述的氣味。

    司玉赫鑽進樹林以後,浸月少了鬥嘴的對象,也不再說話,專心串着手裏的肉串。風吹過樹林,傳來沙沙的聲音,偶爾有不知哪裏響起的蛙叫,混着石竈裏噼啪的燒柴聲。

    很安靜。

    浸月不時打量一下對面練功的青巋,餘光偶爾掃過撥弄篝火的寧殊夏。這兩人,只要自己的和司玉赫不說話,他們好像可以安靜上一整天。

    頗有點無趣,浸月想着。

    浸月目光放在前面腳下的篝火上,跳動的火光在她銀色的眼眸裏,映射出星星點點的亮光。

    “嘶——”她嘴裏輕輕流出了點聲,寧殊夏擡眸看了過來,青巋依然閉目未睜。

    “怎麼有點疼了。”浸月好像是自言自語,看着自己纏着綁帶的手臂。她的聲音不大,但是有修爲在身的人,不可能聽不見。

    寧殊夏是有歉意的,她看見微微蹙眉的浸月,準備起身過來。

    “青大哥,能否幫我看看?”寧殊夏還未站起身,浸月提高聲音喚道。

    寧殊夏覺得浸月說話時,好像若有若無的掃過自己一眼,寧殊夏有點不自然,又坐了下來。

    青巋聽見浸月叫自己,睜開了眼,卻並未動身:“那手臂的傷口多是被我和師妹的靈氣震傷的,只需多加修養便可痊癒。”青巋的聲音平靜有力,跟他一成不變的表情一樣。

    浸月嘟起嘴:“不會有什麼妖氣滲透進去嗎?”

    青巋搖頭:“那蛟妖水霧裏的妖氣不強,包紮之前我已經驅散過了,不礙事。”

    浸月看了眼對面紋絲不動的青巋,估計他屁股長在地上了。

    “可還是有點疼呀!你幫我吹吹吧。”

    “吹……吹?”青巋眉頭微蹙:“浸月姑娘,你的傷口既沒有塵土沾污,也沒有水汽,爲何要吹吹?”

    “自然是吹吹就不疼了。”浸月說的天經地義理所當然。

    青巋目光變得認真:“你雖修爲不高,但也修行過仙法。只需運氣於手臂之上,便可加快化解我和師妹靈氣的損傷,減輕疼痛。”

    浸月:“……”

    又是運行心法,之前趕路她覺得冷,他讓她運行心法,運行心法簡直治萬病,自己怎麼這麼白癡非要跟他抱怨這個,原來只是手疼,現在是心堵了。

    浸月白了青巋一眼,看向寧殊夏:“寧姐姐,這呆子到底哪點好?”

    寧殊夏一愣,有點回不過神,還有點沒掩飾好的慌張:“啊……?”

    見青巋還是板着臉看着自己,完全不解自己和寧殊夏對話的意義,浸月大聲嘀咕一句:“司廚子怎麼還不回來,果然只有美食不負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