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之上,雖說也是旌旗林立。但是衆多的旗幟裏,有相當多的旗幟上面,或污漬,或血痕,或破損。
諸多旗幟之下,城牆之上,雖然也站滿了密密麻麻的守衛者。但是這些人裏,盔甲穿戴整齊的不足兩成。剩下的八成裏,三成是裹着繃帶,或者缺盔少甲的傷兵、敗兵。五成是無盔無甲、面色緊張,一看就是剛剛被動員起來的城內平民。
“見過君上。”
“嗯。”此時的姬宏,右臂上纏着厚厚的繃帶,面色也有些蒼白:“上卿回來了,怎麼樣?可否見到宋公?”
“臣下慚愧,臣下在城外宋軍大隊外就被攔下。對方根本不讓我去見宋公,只說要我衛國投降,交出楚丘城。”
“這,這子應是發瘋了麼?莫名起如此大軍來偷襲我衛國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連和談都不肯?他要幹什麼?是要徹底滅了我衛國?”
“君上,雖然自上次魔族入侵後,大周重新恢復秩序以來,從未有哪個諸侯國被滅。但是這一次,以宋國的表現來看,可能君上要做好堅守此城的準備了。”
“這個子應,真是瘋子。他這麼做,就不怕周天子知道後起王師問罪麼?對了,向王京告急的使者出發了沒有?”
“已經在昨夜就出發了。臣下讓使者與城內老弱病殘一起出的城,應該能躲過對方斥候的追殺。”
“那就好,前線運回的傷兵都能得到救治吧?”
“這……君上,所有醫官以及城內的醫生都已經動員起來了,還是力有未逮。”
“哎,可惜吳先生不在這裏,不然我國的傷兵們又多了幾分生機。”
“悾!悾~!悾~~!!”
城牆之上君臣二人還在說着話,城下宋國的軍隊,已經在指揮官的命令下,開始逼近了城牆。無數的士兵,重重的腳步聲,如同一面面沉重的大鼓,敲打在城上守軍的心上。
“弓箭手準備!”
“拉~”
“放!”
無數的羽箭飛馳而下,在讓部分宋國士兵倒地不起的同時,也猶如一陣發令槍一般,讓一開始便步前進的宋國士兵們齊齊發出一聲喊,朝着楚丘城牆發起了衝鋒。
城上城下,弓箭對射。上萬只羽箭的尾翼,在空中拉出無數的白色軌跡。而攻城一方,除了架設雲梯,蟻附攻城外。也推出了重型的攻城車,以及高大的塔樓。
這顆星球雖然因爲可以修仙導致科技發展停滯不前,但是毫無疑問,涉及到戰爭的東西,他們仍然跟上了時代。
但是,攻城者雖然拿出了這麼多。可對於守城者來說,如果城牆失陷,他們失去的不止是楚丘這一城,很可能失去的是整個國家。因此,面對宋軍的兇猛進攻,衛國軍民頑強抵抗,數次將攻上城頭的敵人趕了下去!
從朝至暮,殘酷的攻防戰進行了整整一天,雙方都損失慘重。但無論如何,楚丘城仍然沒有一丁點被攻破的跡象。
宋軍大陣後方,一個穿着精美繁複鎧甲,一看就是將軍模樣的官僚,畏畏縮縮的來到了一個披頭散髮,面相陰柔的青年男子面前:“上仙,今日我軍無法攻破楚丘城。”
這個五官長得不錯,但給人的氣息極爲陰柔的青年,在被這位將軍打斷前,正專心的雙手虛託着一頂血紅色的帽子一般的物體。而這頂帽子雖然虛浮在半空,可是無數的血紅色煙霧,正在從地底不斷的涌入,進而匯聚進這頂帽子之中。隨着血霧的不斷融入,這頂帽子的顏色也不斷的加深。以至於此時,已經呈現出了暗紅色。
“你家國君要想取代大周,首先就要滅掉其西北側的衛國,否則宋國主力向西,讓這衛國在身後一擊的話可受不了。但這區區一個衛國就要曠日持久的話,後面的事情就不好辦哪。也罷,看在有這麼多的鮮血能夠讓我這嗜血盔吸食的份上,我就幫你把此城拿下來吧。”
“你去吧,這麼多屍體,老子要一一的將其煉化。哪怕是最低級的殭屍,這數量太多了也忙不過來啊。”
“好吧。”陰柔男子點點頭,自顧自的朝前走了。而沿途的宋國官兵,都充滿畏懼的自發爲其散開了一條道路。
而此時在楚丘城上,在剛纔激烈的攻防戰裏,衛公姬宏的左肩又被射中一箭不說,而且在和登城敵軍的砍殺中,大腿也被劃傷了。此刻正在城頭上由淳于誠老醫師親自包紮。
“君上,宋軍退下去了。”
“嗯,今天的戰事應該就打到這裏了。很好,方纔不光是將士們奮勇,臨時徵召起來的青壯們也表現得很勇敢。如此軍民一心,孤絕對有信心守住這楚丘城。”
“這還不是往日君上對待百姓極厚,故而百姓願意爲君上死戰。”
“啊哈哈哈~哪裏哪裏,孤只是做了分內……嘶~”
“君上忍着點,在下要把箭頭拔出來。”
“哦,好,老先生請自行其是便好,孤忍得住。”
“君上,城下走過來了一個人。”
“嗯?什麼人?可是要來談和的?”
雖然現在戰事都打到本國首都了姬宏還想着求和,但他這話一出口,城牆上的不管是大夫、將軍,乃至普通的醫師,心裏都覺得這話是理所當然。
因爲這個時代就是這樣:大家都是周天子的封臣,沒有周天子的滅國令,就算你在戰場上贏了再多也是無用。兩百多年來,凡人國度間戰爭不少,但一般都是‘教育式’的:你不聽話,捶你一頓後讓你聽話。而只要你聽話了,賠禮道歉了,一般都是到此爲止。
所以這場戰爭打到現在,整個衛國上下都是迷茫的:宋國爲什麼要打我們?是我們哪裏得罪了宋國,又或者是宋國受了周天子的命令來懲戒我國?但不管怎麼說,兩百多年裏,從未有過不先文書交涉,就這麼直接動刀兵的啊。
所以,這時候如果真的有使節前來,衛國君臣還是願意接待的。
可惜,來的不是使臣,而是殺神。
面相陰柔的男子走到城牆下一箭之地邊緣,取下頭上的帽子後,雙手結了幾個手印,然後輕喝了一聲:“去!”
這頂暗紅色的帽子,就迅疾的飛馳到了城牆上,徑直的落到了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的士兵頭上。
紅帽子落到士兵頭上後,其形狀迅速根據對方的頭型和頭盔的棱角進行了變化。在緊緊貼合住這名士兵的頭部後,暗紅色的帽子光芒一閃,這名士兵原本飽滿的肌肉在一瞬間就發生了萎縮,不到一個呼吸,原先陽剛健康的身體,就被吸成了一具人幹!
而當這具身軀的生機已經完全泯滅後,紅帽子從乾癟的頭顱騰空而起,並迅速的分裂成了兩頂紅帽子,分別朝着其他兩個身軀看起來相對高大的士兵撲了過去。
“這是什麼邪法?”看着吸乾了袍澤的紅帽子朝着自己飛來,被瞄準的士兵亡魂大冒。但多年的訓練,仍然讓他在極度恐懼下舉起了手裏的長戈,並且朝着紅帽子奮力的刺了過去。
可是,紅帽子似乎是有靈性一般,以迅疾的速度,詭異的角度,躲開了這柄長戈,準確的籠罩到了這名士兵的頭上。
接下來,二變成了四,四變成了八……整個楚丘城樓上一片慌亂,再也不復剛纔的有序了。
就在城樓上的小紅帽越變越多的時候,一個飽含憤怒的聲音響起:“請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