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着陳勝在北市內轉悠。
陳縣作爲陳郡治所,佔地兩萬畝,城池四四方方,共分爲東西南北四城十二坊與東南西北四市。
坊爲住宅區,設有亭長。
市爲商業區,設有市正。
兩者之間並沒有十分嚴格的區分,坊也內有商鋪,市內也有民居。
但大宗的貨物交易,大都還是集中在市內進行,例如縣城周邊的獵戶、農夫進城販賣山貨,便會直奔四市。
值得一提的是,陳縣東南,便是潁水的主要支流沙河,上溯百十里,便是潁水主流,而且沙河本身也具備水運的能力。
藉助水上交通,陽城上可達司州陽城,下可達豫州汝南郡、揚州淮南郡。
再加上貫穿陳縣南北,上達冀州、幽州,下抵荊州、益州的馳道。
陳縣的交通優勢,冠絕陳郡諸縣!
便利的交通,帶來了大量的人流和貨流,營造出了極其繁榮的商貿環境。
繁榮的商貿環境,又反過來吸引大量人口。
單陳縣一縣的長住人口,便超過了五十萬!
……
“啪。”
一個物體從左側的商鋪內扔了出來,砸在了牛車前,擋住了牛車的去路。
還在思索着“小喫連鎖”生意可行性的陳勝茫然的一擡頭,便見左側的商鋪是一間醫舍。
而從醫舍內扔出來的,擋住牛車去路的那個物體,是一個人。
一個年歲與陳勝相仿,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單薄麻衣,身量乾瘦、雙目緊閉、臉色醬紫的少年郎。
“石頭!”
一個鬚髮花白,滿臉溝壑,同樣穿着一身打滿補丁的單薄麻衣的耄耋老漢,哀嚎着從醫舍內衝出來,撲到那個少年郎的身上,抱起他,轉身面對着醫舍跪下,老淚縱橫的嚎啕道:“大人,您行行好,救救俺孫兒吧,俺老吳家只剩這麼一根苗苗了啊……”
醫舍的大門靜靜的敞開着。
既無人出來嘲諷這老漢。
也無人出來驅趕這老漢。
就這麼靜靜的敞開着……靜靜表達着一種無視的態度!
車轅上的陳虎見狀,低低的嘆了一口氣,牽動老牛,繞過馬車前的這對兒爺孫……值此亂世初顯之時,這般悲苦的人和事,他已經見過太多太多,早就麻木了。
板車後的陳勝,望着地上那個氣若游絲的少年郎,心下也是忍不住感嘆:也就是他穿越到了陳家,要不然,他的下場不會比地上這個少年郎好多少。
穿越初期,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他深刻的感受到了這具身體的虛弱……那是連轉動眼球都分外艱難的無力。
若非陳家還算有些銀錢,輪番請這城裏的各大名醫上門給他診治,各種補藥不要錢的往他肚子裏灌,他不覺得自己能挺過來。
他一個成年人的靈魂,都這般艱難,更何況是一個孩子……
他想要強迫自己閉上雙眼,心頭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陳家的情況容不得他濫發善心,這個世道也容不得他濫發好心。
但終究是沒抗住那老漢撕心裂肺的一聲悲嚎:“石頭……”
“二伯。”
陳勝睜開眼,輕聲呼喚道。
陳虎勒住了老牛,回過頭靜靜的看着陳勝……眼神裏既沒有鼓勵的意思,也沒有阻攔的意思。
但就在老漢撿起錢袋,欣喜若狂的回過頭衝陳勝磕頭高呼“多謝貴人,多謝貴人,大恩大德,沒齒難忘”之時。
陳勝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道他期盼已久的聲音。
“叮,檢測到天命注入,系統初始化完成!”
下一秒,華麗的系統面板自動從他眼底彈出。
但這一次,面板上不再只是孤零零的一行文字。
而是變成了:
【姓名:陳勝】
【命格:七殺坐命】(氣運點+100000)(已凍結)
【身份:大周陳郡陽縣陳家獨子】(大周陳郡陽縣陳家獨子:氣運點+250)
【氣運點:100/250】(每24h/25點)
【天賦:震懾】(50/50)(令弱者陷入恐慌,持續三秒)
陳勝愣了幾秒,陡然驚呼出聲:“二伯!”
陳虎再一次拉住了牛車,回過頭看向陳勝,遞給他一個詢問的眼神。
陳勝看了看眼前的系統面板,再回過頭看了看地上那個氣若游絲的少年郎。
剎那間,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激烈的碰撞。
“七殺坐命是什麼意思?”
“給了我十萬氣運點又給我凍結了是什麼意思?”
“還有你之前顯示的‘異常狀態’又是個什麼意思?”
“這是不是就是小陳勝的身體不好的原因?”
“嗶嗶系統,你特麼的出來給我解釋解釋!”
他煩躁的在心頭低吼着。
系統面板上顯示出來的數據不多,卻向他傳遞了許多的信息,令他心頭莫名的生出了幾分緊迫感。
先前思索“小喫連鎖”時那種從容佈局的心態,一下子全沒了!
然而,任他在心頭怎麼怒吼,他的這個系統都像是個人工智障一樣,沒有任何反應。
只有華麗的系統面板,無聲無息的漂浮在他的眼前,就好像是在無聲無息的嘲諷着他。
好一會兒後,陳勝才強行壓下心頭煩躁,冷靜的擡起頭,衝靜靜望着自己的陳虎說道:“二伯,我要救這個孩子!”
陳虎至始至終都未發一言。
無論是陳勝扯下自己的錢袋扔給旁邊那對爺孫,還是陳勝叫住他擺明了不準備就這麼算了,他都未發一言。
哪怕是陳勝說出,他要救這個少年郎之後。
他也沒勸陳勝,說什麼考慮考慮家裏的情況,想想晌午時清娘還爲了給他買只雞典當了自己的嫁妝云云。
他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說道:“行吧。”
他從車轅上跳下來,向醫舍內走去。
路過那對爺孫的時候,他腳步一頓,看也未看一眼的低喝道:“瞪大你的老眼看清楚嘍,救你孫子的,是行商陳家的陳大郎陳勝!”
說完,他便大步走進醫舍內。
不一會兒,就見兩個身穿褐色短打,用粗布裹頭作僕人打扮的年輕漢子小跑着從醫舍內衝出,對着牛車上的陳勝作了一揖後,客客氣氣的請老漢抱着少年郎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