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當空,外出勘察地形的陳守,在百餘騎的簇擁下縱馬迴歸大營,捲起煙塵好似龍捲風。
見陳守歸營,一名早就等候在帥帳外的特戰局通訊兵,快步迎上去,雙手捧起一個竹筒,高聲道:“啓稟將軍,上將軍傳訊!”
陳守翻身下馬,隨手將繮繩拋給近衛,伸手從通訊兵的手中拿起竹筒,翻轉着看了一眼。
封口處的火漆,的確是陳勝的印鑑。
他一把捏碎竹筒,從中取出竹筒內的絹布,快速瀏覽了一遍,而後便笑着回過頭對周圍想看又不敢上前看的季布等人笑道:“上將軍已抵達潁川,命吾等安心操練待戰,待兩軍交戰之時,他會歸營接掌大軍!”
季布等人聽言,心下齊齊鬆了一口氣……這麼大的戰役,陳勝不在,他們心頭還真覺得不把握!
但旋即,季布便疑惑的低聲詢問道:“上將軍既已抵達潁川,爲何還要等到交戰之時才歸營?”
陳守收起絹布,面色如常的低喝道:“怎麼?軍中的保密條例你們忘了?該問的問,不該問的不問!”
季布等人驀地站直了身軀,肅穆的抱拳道:“唯!”
即便不知道陳勝爲什麼入潁川而不歸營,但只要知曉陳勝人在潁川,他們心頭便有底氣了。
陳守揮了揮手:“都去忙吧,各自針對我們今日的地形勘察結果擬定一份作戰計劃,晚上帥帳議事之時,一一提出來商議!”
衆將神色如常的抱拳稱是,顯然對戰前擬定作戰計劃都已習以爲常!
待到衆將散去之後,陳守纔再次取出絹布仔仔細細的瀏覽了。
許久,他才重重的嘆息了一聲。
當爹的,最無力的事,就是無法保護自己的孩子……
……
潁陰縣以北,一片無名山林之巔。
身穿一身單薄短打的陳勝,盤坐在一塊樹蔭下的青石之上。
磅礴的內氣在他體內涌動着,緩慢而堅定的修復着他體內的暗傷。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睜開雙眼,迎着火紅的夕陽,徐徐呼出一口三尺長的濁氣……
時隔七日。
他終於徹底平復定陶殺局一戰留下的暗傷!
先天境,比他預料中的還要強!
定陶殺局當日。
第一名先天刺客,乃是死於‘威服’天賦與‘天意劍心’、‘純鈞劍’三管齊下之下!
若無‘威服’天賦,在剎那間震懾住那名先天刺客,他根本就沒有對那名先天刺客出手的機會。
若無‘純鈞劍’,他根本就沒有辦法破開那名先天刺客的護體罡氣。
若無‘天意劍心’,他同樣沒有辦法一劍磨滅掉那名先天刺客的所有生機。
那一劍直刺,看似不及當初破開韓非子法家之力的那一劍浩大驚豔。
但技術含量之高,其實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
至於殺死第二名先天刺客的那一招‘天意崩’,乃是崩毀天意劍心強行催生的一劍。
那名先天刺客能死在那一劍下,可以說是半點都不冤。
因爲那一劍,根本就不是陳勝自己的力量。
而是至少超出了他當前三個大境界!
何謂劍心?
劍心通明,我意既劍意、我心既劍心!
那個層次的劍客,莫說是手中有劍,便是手中無劍、並且一身真氣消耗殆盡,仍然能依仗高絕的劍道修爲,殺氣海如切菜!
而陳勝之所以須得崩毀劍心,才能揮出那斬殺先天如砍瓜切菜的一劍……
卻是因爲他自身的境界,嚴重的限制了劍心的力量!
再好的操作系統。
也是需要硬件去支撐的!
硬件不達標,反倒會拖累操作系統的運算速度。
陳勝靜靜的觀看了一場落日。
直到夕陽完全落入天際的山巒之下後,他才呼喚出系統面板,目光落在【武道技法:七殺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100000+)】後邊那個流光溢彩的‘+’號上。
“嘶……”
他深吸了一口氣,心念一動,流光溢彩的“+”就沉了下去。
畫面一轉。
他已經置身一片廣闊無垠草原之上。
天光陰鬱。
黑旗黑馬黑甲接天連地,宛如滅世大洪水般,席捲天地,自四面八方滾滾而來。
而他……
只得一身素淨麻衣,一口三尺鐵劍。
滾雷般轟隆的馬蹄聲、喊殺聲。
撲面而來的勁風更是打得他面頰生疼……
強烈的酥麻之意,從腳底順着雙腿、脊樑骨,一溜煙兒往頭皮上竄,就像是有千百隻蟲蟻在他身上亂竄、撕咬。
握劍的手,掌心驀地滲出津津冷汗,粘着劍柄,滑膩膩的,觸感像極了赤手抓黃鱔……
他將一口鋼牙咬得“鏗鏗”作響,仍然控制不住身體劇烈的顫抖。
這片世界或許是假的。
但這一刻他的所有感知,卻都是真實的!
前所未有的真實!
他心中聳立的那座勇氣高塔。
遠沒有他自己想象中的那麼高大巍峨、那麼堅不可摧!
幾乎是在他還未反應過來之前,就徹底崩塌了,碎成了一地拼都拼不起來的殘渣!
他本能般的轉身拔腿就逃。
但轉身,後邊也還是無窮無盡的漆黑大軍!
再轉身,右邊依然是無邊無際的漆黑大軍!
似乎整座天地之內,就只有他這一點素淨的白色……
他崩潰了!
徹底崩潰了!
歇斯底里的“啊啊啊啊”的哀嚎聲,在原地瘋狂的打轉……
“轟隆隆……”
鐵蹄漫過,鋼刀帶起一抹淒涼的雪線,斬下了他的頭顱。
僵硬的思維,在無窮無盡的痛楚之中,漸漸陷入黑暗……
沒過多久。
他再一次出現在了無窮無盡的黑色大軍當中。
仍是一身素淨麻衣。
仍是一柄三尺鐵劍。
他的思維還停留在無窮無盡的痛楚與恐懼之中。
他在思維流動的剎那間,就張口“啊啊啊”的咆哮。
但下一秒。
有一口鋼刀裹挾着淒厲的勁風呼嘯而至,他的頭顱再一次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