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人道永昌 >第五百零八章 省親
    縱然已經相隔十四年。

    趙清依然一眼就在一片起起伏伏的墳丘中,找到了母親的墳塋。

    她跪倒在墳前,一聲“阿孃”還未喊出口,就已經淚如雨下……

    陳勝一手抱着陳小馬,一手輕輕的順着髮妻的後背,默默的陪伴着她,目光端詳墓碑上的銘文落款:‘孝女趙清、孝女婿陳勝’。

    再仔細端詳墓碑上字跡的風化程度,決計不到十年……

    他偏過頭,向身畔一手抱着陳大牛的老父親,遞了一個疑問的眼神過去。

    察覺到兒子疑問的目光,陳守壓低了聲音,小聲說:“前些年途經邯丹,想起了就順道來看了一眼,見無人打理都被野獸糟蹋得不成樣子了,就順手修葺了一番。”

    他想去幽州看望兄嫂已經想了很久了,正好這次隨王廷侍衛一起北上。

    陳勝聽後,很認真的回想了許久,確認老父親從未提起過此事……一次都沒有。

    若不是趙清要回來給母親掃墓,他可能此生此世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事不大,陳勝卻莫名的有些感觸。

    他抿了抿脣角,低聲道:“謝謝阿爹。”

    陳守怔了怔,旋即笑道:“盡說屁話!”

    陳勝笑了笑,將懷裏的陳小馬交給老父親。

    而後鄭重的理了理衣袍後,雙膝一曲就跪在趙清身畔。

    他這一跪,周遭衆多王廷侍衛、宮人、謁者的眼神一下子就直了。

    連趙清都抹了一把眼淚,慌忙伸手來扶他……

    唯獨陳守的眼神沒啥變化,還逗弄着懷裏還未滿週歲的大牛二馬,向前邊的墳塋示意道:“外祖母……”

    “沒事兒。”

    陳勝溫柔的拍了拍發妻緊繃的雙手,鄭重的向面前這座樸素的墳塋磕了三個頭。

    此刻若有其他宗師境的強者在場,就能瞠目結舌的發現,平平無奇的墳塋,因爲他這一跪,直接爆發出一股氤氳靈光!

    連帶着周遭的風水地氣,都因他這一跪,開始了緩慢而堅定的向好變化!

    “小婿陳勝,與清娘成婚多年,卻直到今日纔來拜見岳母大人,有違人婿之禮、甚是愧疚,還請岳母大人原諒。”

    陳勝牽起趙清的手,很認真的說:“清娘很賢惠,非常非常的賢惠,小婿今生能與清娘結髮,心願足矣,請岳母大人安心,小婿一定會盡我所能的愛護清娘、照顧清娘,不會讓她受半分委屈,岳母大人在天之靈,敬請安息。”

    趙清淚流滿面的緊扣着他的五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啦!”

    陳勝拈起袖口輕輕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珠,溫言細語的說:“難得回來看一回岳母大人,咱就高高興興的,不然岳母大人,就又該爲咱操心了。”

    適時,後方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陳勝眉頭一擰,不悅就要回頭望去,趙清卻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別去!”

    陳勝眉頭一皺,仰頭看向老父親。

    陳守踮着腳往喧鬧聲傳來的方向張望了片刻,回過頭向兒子點了點頭。

    陳勝再一次拍了拍發妻手背,示意他放鬆點,然後起身從老父親懷裏接過兩個小崽子:“阿爹,拜託您去處理一下,讓他們別再出現在清娘眼前……”

    陳守點了點頭,轉身大步流星的往那廂行去。

    陳勝抱着兩個懵懵懂懂的小崽子,站在低頭焚香燒紙的髮妻身畔,一遍又一遍的教他們“外祖母”。

    ……

    大量的邯丹百姓遠遠的散佈在周圍。

    “乃公是皇后生身之父,賤奴安敢擋乃公去路!”

    “長姐、長姐,我是黃毛兒啊長姐……”

    衣着華麗的一老一少怒罵着、高呼着,奮力撕扯着王廷侍衛組成的人牆。

    邯丹城的父母官們滿頭大汗立在一旁極力勸說、安撫二人,二人卻仍充耳不聞。

    遠處,隨一衆邯丹父母官前來接人皇駕的當地百姓,暗自滴滴咕咕的看着這邊的熱鬧。

    “都停手!”

    陳守大步流星前來,橫眉豎眼的將撕扯的兩方何止住。

    身着硃紅色華服的中年男子眼見了陳守,當即大喜,油光滿面的老臉上浮現起些許諂媚笑容,揖手連連:“親家翁,是我啊,趙嘉啊!”

    一旁身穿紫色華服、油頭粉面的紫衣年輕人,聽到父親的稱呼,連忙捏掌作揖道:“小侄趙喜,拜見守伯父……”

    陳守瞥了一眼這彷彿孔雀開屏的父子二人一眼,再看了一眼不遠處那一票烏沉沉的邯丹父母官,心頭忽然就有些理解陳勝爲什麼要限制住陳家人。

    就這樣的貨色,不擡舉他們,他們都蹬鼻子上臉!

    要是再擡舉他們,那還不得一路發足狂奔的往死路上去?

    他沒搭理父子二人,扭頭橫眉豎眼的怒斥一干王廷侍衛:“爾等都是幹什麼喫的?”

    一衆王廷侍衛,應聲抱拳躬身:“卑下知罪。”

    “站起來!”

    陳守突如其來的爆喝聲,就如同雷鳴聲一樣,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大跳:“挺起腰板、挺起胸膛,站直了!”

    一干王廷侍衛隨着他的聲音,條件反射似的挺胸擡頭,怒目圓睜。

    陳守大步從一個個王廷侍衛身前走過,一拳頭一拳頭砸在他們的胸膛上。

    拳頭不輕,每一拳都砸得他們往後退。

    但也不重,不至於真的將他們打傷……

    “人皇拼了老命的要帶着你們堂堂正正的活着,你們的腰板怎麼這麼軟,挺不起來呢?你們是我大漢的老爺們麼?”

    他怒斥着:“還他奶奶的賤奴?哪裏有賤奴?哪來的賤奴?你們嗎?人皇都視你們爲手足,你們卻跑外邊來給別人爲奴爲婢?”

    “你們就把他的臉,拿出來這麼丟嗎?”

    “就你們,還他孃的王廷侍衛?”

    “再他孃的讓我聽到一次,統統卸甲滾犢子!”

    他腳步一住,目光橫掃當場,陡然拔高聲音咆孝道:“都他孃的聾啦?還是都沒長嘴?”

    一干王廷侍衛被罵得是面紅耳赤,頭都快擡不起來了,聽言齊齊聲嘶力竭的大聲迴應道:“聽見了!”

    嘶吼聲中,飄向那廂父子二人的目光,已經帶上了絲絲殺氣……

    話說完,陳守長出了一口氣,換上了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虛假笑容看向那臉色煞白的父子二人:“不好意思啊趙兄,家裏的弟兄們不爭氣,管教了一頓……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