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人道永昌 >第五百二十九章 擦槍走火
    ‘父親大人金安,兒陳勝敬稟……’

    陳勝頂盔摜甲,手中提的卻不是戰劍,而是一支狼毫小筆,他提筆飽蘸濃墨,端端正正在細絹上的寫下筆法剛勁、行文清雅的隸書小楷:‘北疆之變局,兒已獲悉,父親大人應對周全、佈置妥當,縱兒子在朝,亦不能保證能比父親大人應對得更好……’

    寫到這裏,他的筆鋒忽然一頓,像是才反應過來:怎麼又搞成三線開戰這種狼狽局面了呢?

    他後知後覺的重新覆盤了一遍,最近這一連串大事件的始末……哦,是敵人先動的手!

    是敵人先暗害的李斯。

    他才還手,上的新生活運動。

    矛盾在那一步,雙方其實就已經有些收不住手了。

    到後來敵人動用百越,算計荊軻……

    那不過只是在開始暴走的事件後邊,一把火而已!

    現在看起來,敵人要比他更先看清局勢。

    他這邊,還沒做好打國運之戰的準備。

    敵人卻已經打出了天災人禍、內憂外患這一套王朝終結技……

    過程,就是這麼個過程。

    並不複雜,原本也不至於發展到這個地步。

    可其中有許多陰差陽錯的細節,令本就跑偏的事情發展方向,在錯誤的道路上一路狂飆,拉都拉不回來。

    比如,西方教害李斯,本意是爲了延緩大漢對雍州旱情的反應速度。

    比如,西方教殺荊軻,本意是想通過荊軻,將他陳勝釣進陷阱裏。

    再比如,陳勝搞新生活運動,本意只是向天道陣營展示肌肉,表明他陳勝並不是真拿他們道門、西方教沒辦法……

    當然,現在說什麼都已經遲了。

    搞到現在這個地步,就別說西方教在九州的影響力了。

    就連天道在人間的基本盤還守不守得住,都是個問題!

    陳勝也是站在當下這個時間節點回頭看,才恍然發現,新生活運動……牌是好牌,就是打得太早了點!

    有點別人才單走了一張K,他就扔了倆王那意思……

    其實這些年,他與天道陣營其實是雙方都在努力剋制。

    他想先穩住天道陣營,騰出手裏恢復民生,撫平亂世對於百姓的傷害,同時也爲他自己的修行爭取發育時間,避免自己太早介入到頂層的博弈當中。

    而天道陣營那邊,也是在跟他虛與委蛇,畢竟天道陣營在九州的中下層架構,已經隨着太平道的崩盤而崩盤,再強行跟陳勝死磕下去,勝算小、代價大。

    按照先前的發展趨勢,他們兩方會一邊發展一邊你來我往的博弈,等到啥時候雙方都準備得七七八八了,再插旗做過一場,以勝負定大漢一朝的格局……

    估計誰人都沒想到,西方教的手藝會那麼潮?殺個黃土埋到脖子根兒的半拉老頭,竟然都還能叫陳勝給查出來?

    他們估計更沒想到,他竟然會如此激進,別人纔打了他一個大嘴巴子而已,他竟然就抄起刀子朝別人心口去了!

    這誰頂得住?

    想通此間關節,陳勝忽然就明白,這回上邊的老傢伙們爲什麼會如此緊張,不但不允他上去湊熱鬧,還讓莊老夫子下來守着他。

    須知莊周的戰鬥力在聖人境並不強,但論起趨吉避凶和跑路的功夫,人皇境的強者都得對莊周豎起一個大拇指!

    ‘遇上我這麼個熊孩子,老祖宗們應該也挺頭疼的吧?’

    陳勝幸災樂禍的暗自嘀咕了一句,再次提起狼毫小筆,凝神運筆:‘請父親大人堅定信心、大膽前行,不必事事顧慮兒子的觀點,兒子身不在中樞,訊息遲滯阻塞、所見所聞片面,貿然對朝政發表任何意見都是不恰當的……”

    書寫好回信,他取出一個特質的紅色鐵筒,親手封裝好,封口處加蓋上他的私印。

    “大毛!”

    他仰頭喊道。

    化作人形的大毛應聲一蹦一跳的入帳來,它的模樣與陳勝有六分相似,除了一個碩大的鼻子比較違和之外,就是眼神有點呆滯,看誰都像是目光發直那種眼神,一副不大聰明的樣子。

    陳勝拿起案几上的兩個鐵筒,一併遞給他:“你親自走一趟,紅色的送回金陵,交給我父親,玄色的送到北疆,交給我伯父!”

    大毛接過兩個鐵筒,打着哈欠漫不經心的回道:“兩個地方啊……那晚上就別給本王留飯了,改宵夜吧!”

    意思是得天黑後才能回來。

    陳勝笑着點了點頭:“小心些,不要接近長城,要是正好撞上北疆在打仗,等等也無所謂……”

    大毛頭大如斗的轉身飛奔出帳:“笑話,本王惹不起,難道還躲不起嗎?”

    陳勝挑了挑眉梢,隨手揮出一道劍氣精確點殺,不想大毛早有準備,縱身化作一道金光拔地而起,還囂張的怪笑道:“嘎嘎嘎,沒想到吧?本王早就防着你吶!”

    陳勝啼笑皆非的低喝道:“臭鳥蛋,回頭把你毛給你拔了!”

    “啾……”

    大毛回了他一聲高亢的鷹鳴,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東方天機。

    適時,一員血染徵袍的戰將快步入帳,抱拳道:“啓稟陛下,敵軍已被我部擊破!”

    “很好!”

    陳勝毫不吝惜的稱讚了一聲,起身抓起身畔兵器架上的太阿劍系在腰間:“追殺三十里、不留俘虜!”

    戰將大聲應喏道:“唯!”

    他轉身快步出帳,幾息後,節奏穩健的戰鼓之聲,就變成了快得聽不清鼓點的狂暴之聲。

    這種狂暴鼓聲,只有一個含義:‘全軍進擊!’

    陳勝出帳,從短兵的手中接過繮繩,翻身上馬率領帥帳前移。

    大軍沿着荒涼的戈壁灘一路向前追擊,散亂的西域兵馬屍橫遍野……

    他們現在位於一個名叫阿耆尼的西域小國境內,這個小國處於高昌與龜茲中間,人口不滿五千戶。

    但就是這麼一個人口不滿五千戶的小國,卻敢聯合附近的幾個西域小國,拼湊出一支七萬“大軍”,阻擋在他西征大軍的兵鋒之前。

    他們或許是懂算數的,七萬比五萬多嘛!

    又或許他們是懂地理的,他們是地主,有東道主優勢嘛!

    對於這樣不知死活的對手,陳勝連去看他們一眼的慾望都沒有,直接就將作戰任務交給了麾下的兩員虎賁軍師長做主,抽出空來給金陵方向回信……

    一路追擊。

    除了狂暴、澎湃的戰鼓聲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