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壞了,我是個昏君 >039 三個問題
    陽光從窗櫺中投下,韓東文有些怠惰地睜開了眼睛。

    “殿下,您醒了。”

    小紅豆的聲音傳來,韓東文打了個哈欠,從牀上坐起來。

    “你來的也太早了些。”他笑說。

    小紅豆回了一個燦爛的笑容:“聽說殿下今日要小紅豆陪同,當然要早些來了。”

    韓東文伸了個懶腰,只覺得這龍牀不知道用了什麼黑科技,明明仍舊是木板結構,也沒有席夢思,睡得倒是十二分的舒服。

    “今天咱們去趟太書閣。”

    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旁小紅豆已經遞過一塊浸了熱水的手巾來。

    “嘿,謝謝。”

    韓東文接過手巾,忽然覺得什麼東西從睡袍的袖口掉了出來,定神一看,才發現是昨日江可茵給他的那枚玉牌。

    “哎,小紅豆,這個你拿去。”

    韓東文伸出手去。

    小紅豆看了看,微微低頭,屈膝跪在了韓東文的龍牀前。

    “奴婢謝過殿下。”

    龍牀很高,她這一跪,韓東文差點要看不見她。

    “哎?不是說了咱們你我相稱,這是我答應你的,起來起來。”

    韓東文招呼着她起來,擡眼望向殿門口:“你現在暫時安全,但不該說的話還是要記得守口的。”

    小紅豆輕輕起身點了點頭,輕吸了一口氣,從懷裏拿出個小布包,雙手捧上前去。

    “嗯?這是?”

    韓東文有些疑惑,他探出頭去一看。

    “這是您前日給我的銀票兌來的金元,眼下我在宮裏沒什麼用錢的地方,先……先還給您。”

    小紅豆小聲說:“想必您現在比我更需要這個……”

    韓東文聽罷皺了皺眉:“你爲什麼這麼覺得?”

    小紅豆於是便將韓東文的夢話同他說了一遍,韓東文只撓了撓頭,表情嚴肅起來。

    “我、我說錯什麼了嗎?”

    小紅豆看他表情不好,頓時有些焦急。

    韓東文搖了搖頭,將那包金元放在手裏掂了掂。

    夢話?

    自己有沒有說夢話的習慣,他倒是不清楚。

    但這種情景,這種局面,他若是在夢話裏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豈不是一件風險極高的事情?!

    “這金元我會盡快找法子讓宮裏支給你。”

    韓東文表情嚴肅地站起身來。

    小紅豆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只好噤聲低頭,轉身去給韓東文抱來他的常服。

    今天韓東文要去太書閣。

    目的無他,只因爲他忽然想起江可茵所說,要打造人傀,最重要的就是入髓一步。

    她的原話是,尋找那些原本就互有聯繫的天才地寶,臂如子母玉,鴛鴦蓮之類,以其中一件入髓,另一件傍身,如此一來也能有不錯的效果。

    子母玉他沒有,鴛鴦蓮更是不知道何處去尋。

    但眼下,卻正好有一件符合要求的物事。

    不,兩件!

    ——————

    太書閣中。

    文永行、鍾禮林與韓東文三人圍繞茶案正坐。

    小紅豆站在一旁,只覺得今天三人的氣氛有些不同。

    其他下人都已經被屏退,竟再無第五個人。

    “殿下要將仙禮請回宮中?”

    文永行問。

    “正如老師所說。”

    韓東文輕輕點頭。

    璇璣盤、雲珀劍、重陽冠。

    這是當初爲了值歲請仙典準備的,三件泗蒙的“仙禮”。

    其中,只有璇璣盤能刷刷論壇用,其餘兩件卻是文物一般,僅能觀賞而已。

    但這能不能算互有因系的寶物?

    試試總是沒錯的。

    文永行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咳嗽兩聲:“殿下,仙禮是我泗蒙上仙所贈,您平日在後宮之中,如何要用到……”

    他本不應該如此和聖上說話,但此事已經愈發荒唐了。

    已經有人冠給韓東文“瘟君”之名,又去花街招搖閒逛險些遇刺,眼下這又是要做什麼?

    本以爲這個學生有所改觀,莫非……

    文永行正如此想着,韓東文輕輕扶了扶他的胳膊:“老師,莫要激動,學生此次請仙禮,的確是有要事。”

    坐在一旁的鐘禮林看了看他,平淡說道:“殿下,文大人的意思不過是希望您好生在後宮享福,莫要再鑄些其他的錯了。”

    文永行聽了,趕忙轉過頭瞪了鍾禮林一眼,示意他住口。

    這話已經十分的帶刺,十分的挑釁。

    鍾禮林已經不知道多少次見過韓東文給澹臺複寫的聖旨印璽,實在太清楚這個皇帝的有名無實。

    雖然四下無人,但他這樣講,總是會讓韓東文不高興的。

    而鍾禮林自己畢竟沒有什麼靠山,不得不說,此番言論除了排解怒意,確實沒有什麼好處。

    韓東文聽了,卻也沒有發怒。

    他只是微微垂下雙手,嘆息一聲:“學生明白過去自己做了許多荒唐事,但出宮一趟,讓學生有所明悟,俗話說亡羊補牢爲時未晚,只希望老師還能認我這個學生,做些自己能做之事。”

    文永行聽完沉默了良久,放纔開口:“你要這仙禮做何用?”

    “學生不能說,但定然不會褻玩仙禮,還請老師相信學生。若是老師爲難,不能再爲學生傳道解惑,那便只答應這仙禮一條就是了。”

    文永行輕輕閉上了眼睛,轉過頭看了看韓東文,緩緩開口:

    “這並沒有什麼爲難的,殿下有心向學,老臣自當傾囊相守。”

    說這句話彷彿廢了他極大的力氣,韓東文聽了自然很高興。

    而一旁的鐘禮林只是坐在原地,並未出聲。

    “至於這仙禮,若是殿下一定要請回後宮也並無不可,只是,希望殿下能先回答老臣的問題。”

    韓東文點了點頭說:“學生先謝過老師,不知道老師想問的是什麼問題呢?”

    文勇行豎起了三根手指:“有三個問題,希望殿下好生思考。”

    “第一個問題是,泗蒙這國家是誰的?

    這國家是誰的?

    韓東文在腦子裏飛快地斃掉了一個顯而易見的錯誤答案,他當然不會像瘟君一樣說這國家就是朕的。

    那麼這個問題是何用意呢?

    是要考查韓東文是否對這個國家的真正權力結構有所瞭解嗎?看他有沒有清醒過來?

    這個國家是澹臺父子的?還是國法司的?

    韓東文正想這麼回答,一邊的鐘禮林已經開口:“當今皇權已散,權力分歸於三司所有,而是三司背後又有大大小小的世家門派所支持,因此眼下的國家應當就是這些世家門派的。”

    文永行聽完未置可否,轉過身來看了看韓東文。

    那這些應當也不是問題的用意。

    一位老臣,一個老師,會希望自己的君主,自己的學生做出什麼樣的回答?

    韓東文沉吟了片刻,緩緩開口說道:“這國家並非學生的財產,更不是三司的所有物,亦與三司背後的世家無關。”

    文永行挑了挑眉毛:“哦?那麼在你看來是什麼呢?”

    “是人。”

    韓東文堅定地說:“國家國土自然都是百姓的,而百姓也自然都是國家的。沒有農戶耕種,兵士入伍,商販營生,自然也無世家,無三司,更無泗蒙。”

    “人……”

    文永行顯然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邊的鐘禮林若有所思,略有深意地看了韓東文一眼。

    “那麼第二個問題。”

    韓東文和鍾禮林都坐直了身子,彷彿想要把這個問題聽得真切一些。

    “既然國家爲百姓爲人民所有,爲何百姓又要聽從於三司,聽從於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