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壞了,我是個昏君 >060 干戈
    韓東文的右手輕輕放在了身前小紅豆的肩膀上。

    他的左手伸上前去,平靜而緩慢地抓住了澹臺溟手中的那柄摺扇。

    澹臺溟沒有出聲。

    所有人都沒有出聲,眼前的韓東文,上身赤裸,渾身鮮血淋漓,猶如修羅一般站在原地。

    “護駕!”

    最先從大腦宕機當中回過神來的是李宰,他擡手一揮,身後的休部衛兵一擁而上,剛往前衝了兩步,卻看到韓東文平舉起了左手,示意他們不必近前。

    一隊士兵僵在原地,寢殿正大門前,只剩下澹臺溟、韓東文和小紅豆三人。

    只有風吹,鴉雀無聲。

    “啪。”

    韓東文輕輕展開了從澹臺溟手中拿過的扇子,掃了一眼上面的字。

    “清……濁……自……甚……”

    他的喉嚨如同被煙火灼燒過一般發出沙啞的聲音,呵呵笑了一下。

    “好一個清濁自甚。”

    染血的指尖撫過扇面,題字上多了幾道猩紅的指痕。

    小紅豆剛想轉過頭去看看殿下,卻只感覺肩膀上殿下的手略微一發力,便將自己摟得近了些,幾乎是靠在了懷中。

    接着,另一隻手將扇子猛地一收,合成一股後抄起來,啪的一下把澹臺溟的手從小紅豆麪前打開。

    這一下力氣並不大,澹臺溟手上雖然不疼不癢,但心裏仍是徒然一驚。

    他立馬將手收回,站直了身子低下頭去。

    “其他人不得入殿,這是朕的口諭,當不得真?”

    韓東文的聲音沙啞而堅定,鮮血淋漓的臉上,一雙眼睛直瞪着澹臺溟。

    “殿、殿下,這是……”

    饒是遊刃有餘如澹臺溟,在這幅怎麼也想象不到的情景前,也被嚇得半天回不過神來。

    他結結巴巴地正要說些什麼,韓東文的身子從小紅豆旁邊讓了出來,正面站到了澹臺溟的面前。

    “朕很好,不必你們掛心。”

    韓東文掃視了一圈臺階下方,似乎是說給太醫與休部的衛兵聽。

    好?

    滿身是血,這是怎麼個好法?

    “殿下龍體安康乃是關乎泗蒙社稷的大事,還請殿下勿怪臣憂心。”

    澹臺溟退後半步,躬身行禮:“只是,殿下究竟是如何才弄成這副模樣,臣實在放心不下,這纔想要入殿探……”

    “因爲放心不下,所以違了朕的口諭?”

    韓東文那雙眼睛如同有火在燒一般,灼得澹臺溟頗不舒服。

    這姓韓的要幹什麼?

    澹臺溟暗自咬了咬牙,可確實無法發作,躬身低頭道:

    “也有要事急奏,不得不求見殿下。”

    韓東文上前半步,擡手扶住澹臺溟的肩膀,推的他側了半邊身子:

    “朕現在在問你的罪,與你所奏之事又有何關!”

    “朕手下的女人,能在這後宮之中,在朕的寢殿面前,任你魚肉不成!”

    他的手一下子揚起,帶着怒意猛然拍向了澹臺溟的肩!

    “啪!”

    一股錯愕的疼痛從澹臺溟的肩膀上傳來,這預料不到的力量讓他未有防備,整個人一下子沒了平衡,腿上後撤了半步,一下子單膝跪倒在地。

    這是?

    這姓韓的哪來的這麼大的……

    澹臺溟仍在錯愕之際,寢殿臺下所有人看到這幅場面,一下回過神來。

    “殿下!”

    衆人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一齊高呼。

    澹臺溟看這副情景,自己也不好再站起身來,只好咬緊了牙齒。

    “臣……臣行事魯莽,萬望殿下恕罪。”

    他的聲音分明帶了些恨意,另一條腿卻也收回,規規矩矩地跪下了。

    韓東文站直了身子,望向寢殿下方的衆人。

    少許,他嘆了口氣,擡手輕輕拍了拍身後小紅豆的頭:

    “進殿去。”

    “……是。”

    小紅豆點了點頭,屈膝行禮,之後緩緩退下。

    進殿之前,她仍是不放心地轉頭看了一眼,爲那孤身一人站在羣臣面前,如沐鮮血一般的殿下而擔憂,緩緩才虛掩上了殿門。

    風又吹過。

    從七識心王境中醒來的韓東文,現在腦中的熱血才逐漸平息了下來。

    露餡了嗎?

    還好沒有吧,起碼沒有讓人看到更過分的模樣。

    他面容威嚴,一語不發地掃視着衆人,給自己混亂的思緒爭取一些清醒的時間。

    “平身,下不爲例。”

    韓東文對澹臺溟開了口,連同臺下衆人一齊站起身來。

    起身之後,澹臺溟思索了片刻,便倒退站回了臺階的下方。

    這事韓東文自己清楚,他並沒有那麼佔理,小紅豆說是口諭,也絲毫沒有什麼其他的證據,真就只能靠着強硬的態度硬頂下來。

    如若這事真要扣帽子,豈不是以後不管什麼阿貓阿狗都可以打着殿下口諭這杆大旗了?

    再過一段時間,恐怕這寢殿的門是一定會被推開的。

    好在自己醒的時機還算趕上了,那就管他在不在理,讓自己的人沒事纔是最重要的。

    他看着站起身來的澹臺溟,心裏盤算起了別的事情。

    扇子打他的第一下,錘他的肩膀是第二下。

    縱然澹臺溟全無設防,但能錘得動他,不靠奇蹟的力量也絕不可能。

    信徒之竊?

    韓東文心念一動,發現自己醒來後的變化實在很多。

    但眼下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他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太書閣。”

    臺下,文永興與鍾禮林二人一齊上前幾步,彎腰行禮:“殿下。”

    “傷部要奏的是何事?”

    韓東文平淡地問。

    臺下的澹臺溟眉頭皺緊。

    三司有案,都是提至太書閣再至御前,雖然自己人就在跟前,韓東文還是點了太書閣來問,這是又在耍威風敲打自己?

    鍾禮林未有遲疑,從懷中取出澹臺溟給他的紙箋,雙手舉過頭頂:

    “奏摺在此,還請殿下過目。”

    “上前來。”

    有了韓東文的准許,鍾禮林拾級而上,呈上了那封要調四百人開往白蘭邊境的奏摺。

    “騎士團調動……”

    韓東文的眼睛掃過紙箋上的字,沉默了片刻,合上了奏摺深吸一口氣。

    下一秒,他唰唰幾下,直將那張奏紙撕得粉碎,揚到了空中!

    鍾禮林愣了。

    文永興呆住了。

    碎紙如雪花在空中飄落,臺階下,澹臺溟的臉色已經冷得如同冰窟一般。

    但韓東文的下一句話,卻讓澹臺溟的臉色一轉疑惑。

    “四百怎麼夠?調四千兵馬,三部成軍,給朕開到西亞國境旁邊!”

    “西亞教會的騎士團膽敢近前一步,便以敵寇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