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壞了,我是個昏君 >087 飽和救援
    “做什麼打算?”

    小紅豆撅了撅嘴,她當然聽出來了爹爹想說什麼,但真的有必要這麼急嗎?

    她自然也知道顧雲哲沒法就那麼直白地把話說出來,於是便激將法一般地問:“出宮了,就出宮了唄,還不好嗎,帶着攢下來的月錢,回去就能幫爹爹把書堂修一修,多好啊!”

    顧雲哲咬了咬下脣看了看自己的閨女,心一橫嚴肅問道:“那爹問你,你出宮以後要不要嫁人?”

    “有喜歡的便嫁,沒有喜歡的便不嫁!”

    小紅豆答得很快,迎春宮迎來送走的宮女也不少了,其中自然有沒成親的,對她來說不算什麼新鮮事。

    “那你喜歡什麼樣的?”

    顧雲哲乘機追問,小紅豆沒聽出這背後的用意,只隨意道:“我?那我喜歡心思沒那麼多的,我要他想什麼我都能知道,我不知道的也都和我說。”

    “就這樣?”

    顧雲哲皺眉:“這算什麼話。”

    小紅豆接着搖頭:“也不,我也喜歡心思沒那麼少的,要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事情的,這樣他能想到我想不到的,我能想到他想不到的,兩個人在一塊兒爲對方着想,多好呀。”

    “心思……”

    顧雲哲自顧自地捋了捋鬍鬚,剛想再說些什麼,忽然想到閨女離出宮還遠着呢,眼中的神采一下黯淡了下來。

    小紅豆多少瞧出了幾分顧雲哲的心思,便也只望着地面,小聲地說:“爹爹放心……我在宮裏都有分寸,殿下很照顧我的。”

    “他那是照顧嗎?那還不是圖你……”

    顧雲哲一下氣憤起來,與天下百姓一樣,都是人在外面高呼聖上萬歲,關起門來罵幾句皇帝老兒,只和閨女說話,自然不用顧及太多。

    “——那還不就是圖你的身子,你不小了,該明白了呀!”

    父女間極少將話說得這麼直白,小紅豆一下羞急了,犟嘴道:“您沒見過殿下,又知道這麼多了!”

    “我雖然沒見過他那昏淫荒唐,卻是見過許多後生的,遠的不說,光是今日和我們同行那姓顧的行商,我看都強得多!”

    顧雲哲不由自主地進入了訓閨女的模式,越說越激動起來:“我看那後生知禮知節,也都很有見地,爲父別的不奢望,只想你能分清好賴,懂得識人罷了!”

    二人爭吵之間,不知不覺腳下也加快了速度,只覺得周圍人漸漸又多了起來,一擡頭才知道是走回了延慶樓附近。

    興許是正巧趕上戲班散場,許多人從延慶樓中走出,顧雲哲只好板起臉壓低了聲音:

    “行了,此處人多,不好再講宮裏的事。”

    小紅豆一撅嘴,嘀咕道:“您當然不好再講,我說殿下的好話,那自然是大大方方的……”

    “顧安琪?”

    “……知道啦!”

    人頭攢動,食客票友們明顯今夜過足了癮,即便走出了延慶樓仍舊口若懸河高談闊論着。

    顧雲哲這幾日借住的酒家尚在遠處,眼下只能穿過這人羣繼續向前,他帶着小紅豆剛往前走沒多久,忽然便撞進了一羣吵吵鬧鬧的人當中。

    “幹什麼!?幹什麼幹什麼啊?!”

    一個帶着十分酒氣的醉漢聲音傳來,頗爲刺耳地喊叫着:“我告訴你們,我警告你們啊,別他媽的——他媽的欺、欺負人!我今天就在這了!”

    小紅豆聽這聲音有些耳熟,便從人羣裏往前一步探出去看了看,才發現一個白衣醉漢正在延慶樓門前發癲,滿口酒氣顛三倒四,須得四五個夥計拉着他,現在正進退不得,很是混亂。

    那人正是張登高,他大着舌頭掃視一圈周圍的人:“看,看什麼看啊?我乃三清門話事,你們有什麼意見!”

    周圍人看得發笑,全都交頭接耳竊笑起來。

    “什麼玩意,宗門的人?”

    “怎麼有靈根的修煉之人也會醉成這副貓樣,我看是假的吧?”

    修煉之人往往能調節自身呼吸吐納,排解宿酒這種事情簡單不過。

    若是醉了,便大多是求醉。

    張登高今日心中這番抑鬱,自然是求醉的。

    他長嘆一口氣,踉蹌着踱了幾步,活像一根在風中飄搖的桔梗一般。

    忽然,他的眼神掃到了人羣中的小紅豆,一下子頓住了。

    “你……你!”

    張登高眼底一紅,擡手怒指:“你這娘們!”

    他作勢要奔上前,小紅豆反應極快,從懷中掏出腰牌高舉,大聲道:“你要幹什麼?”

    那張腰牌不過半個巴掌大小,黃木嵌玉雕琢而成,張登高呸了一聲:“什麼玩意,還學人家帶腰牌的?”

    這時候他背後幾位小二連忙趕了上來,好言規勸道:“爺,爺,您消消吧,那是迎春宮奉內御選的秀女,碰不得的呀!”

    “碰不得?”張登高一咬牙,正要再說些什麼,小二又道:

    “染指宮女與偷盜御品同罪,真沒必要啊爺!”

    張登高語塞,看着一臉緊張的小紅豆,心裏氣不打一出來。

    窩囊!

    自打從邊洲來了泗楊,就沒有那件事情是順了自己的心的,明明有些好事趕着上報兵司,可別說部尉了,連百騎將都抽不出空來見他。

    也就是在坊間聽聞了那傷部部尉大人喜歡到延慶樓聽戲,這纔來試試運氣,結果自己根本上不去頂樓,又叫這破酒家痛宰一頓,落得個被人譏笑的下場。

    泗楊裏叫他晦氣的一個小小的邊洲姑娘,居然也是宮女,居然也碰不得!

    張登高恨得牙癢,轉頭一瞥,怒意從鼻腔長出一口氣。

    “宮女碰不得,因爲是他孃的皇上的玩意,是吧?!”

    砰的一聲,張登高腳下一踩,整個人身影在一羣小二手中掙脫衝出,直逼人羣而去。

    即便在醉意之下,他的動作仍舊比常人快上許多分,他一掌探出,死死抓在了小紅豆身側的顧雲哲肩上。

    “爹!”

    小紅豆焦急地大喊。

    “哈哈哈啊哈,來啊,老不死的你又有什麼身份?亮出來啊!”

    張登高如同出了口惡氣一般,提溜着顧雲哲便拖了出來,走到大道正當中:

    “皇上看上你閨女,可沒看上你這老不死的,今天我就要知道知道,這泗楊是不是一隻螞蟻都大有來頭!”

    圍觀之人亂作一團,似乎有本事的修煉之人,對宮女也沒什麼善意,並沒有相幫的意思,有人嚷嚷着報官跑開,一時間頗有些混亂。

    人羣當中,一對神色衣袍的年輕主僕站在遠處,望着這延慶樓前的騷動。

    “利索點吧,綁起來留給法司。”

    韓東文話音未落,身邊李宰便嘆了口氣,身形一晃,自夜幕中逆着人流衝去。

    “噗啊!”

    張登高原本將顧雲哲提在身前,正破口大罵撒着酒瘋,忽然只覺得心血一熱,真氣上涌,一股鮮血猛然噴出,撒開了抓着顧雲哲的手。

    他身後赫然中了一掌,那一擊的主人下一秒便將他一把推翻在地,左手護住顧雲哲,右手卻並未停下掌風,化掌爲爪徑直往夜空裏一掏!

    “鏘!”

    如鐵器相擊一般的聲音落定,人羣當中只瞧見血染白衣的張登高喫力地在地上匍匐着,一個極俊秀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藍長衫,正將顧雲哲護在身後,警惕地看着面前一位眯眼笑着的黑袍人。

    方纔正是這位穿藍長衫的男子從延慶樓中走出,看到這一幕後毅然出手。

    打飛了張登高後,他卻感到一股龐大的壓力鋪天蓋地般衝來,壓力的來源正是這衝向張登高的黑袍人。

    他一爪打去,卻被對方完璧擋開,自然叫他心下一驚。

    這黑袍的卻正是李宰,他聳了聳肩,露出一抹笑容:

    “我家大人命我見義勇爲一番,閣下出手快我一步,老丈無恙便好。”

    他掃視一眼穿長衫的男人,微微點頭,衝着顧雲哲拱手鞠躬:“顧老先生,您受驚了。”

    李宰正要再關心兩句,忽然耳朵微微一動,卻聽到了蚊子般的一句自言自語從那俊秀男子口中吐出。

    “百相虛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