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壞了,我是個昏君 >107 波塔的工作
    “總團長大人,請留神臺階。”

    沿着主禱廳後方的通道直走,有一間不起眼的告解室,正當中是一個在西亞隨處可見的神主化身像,象徵着神主形象的男人高舉着聖盃,周圍則是他的追隨者伸出的渴求救贖的手。

    稱呼爲“勤勉”的年輕男人手裏舉着燭臺走在前方帶路,加斯科恩跟在他的身後,神態簡直猶如帝王一般。

    “朱薩佩,泗蒙那邊的反應怎麼樣?”

    加斯科恩冷不丁地開口,名叫朱薩佩的年輕男人並未回頭,語氣平淡地陳述道:“根據教兵斥候的觀察,泗蒙人並沒有集結大軍,現在派往山中的多是一些炮灰民兵而已。”

    “是嗎……”

    加斯科恩點了點頭,這是他能夠預料得到的結果。

    但時間並不站在西亞這一邊,儘管對國內統一口徑的陳述可以是西亞的奸賊暗殺或擄走了大公,可核心的高層都很清楚,蒂爾達還沒有真正死去。

    對西亞來說,這是重大的戰略失敗。

    但事情已經發生,不計後果對泗蒙發動全面戰爭是不可能也不現實的,況且,教會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到將大公邸的殘黨清退,聖女的死活也就不重要了。”

    朱薩佩一邊說着,一邊擡手輕輕摸索在神主化身像的周圍,摸到底座某處後輕輕一叩,響起了一聲啪嗒的機關聲響。

    沉重的石像竟緩緩轉動起來,伴隨着巨大石塊之間相互摩擦的如同磨盤一般的聲音,一個幽深的入口赫然出現在朱薩佩與加斯科恩面前。

    “總團長大人,請。”

    朱薩佩立正低頭,擡手讓出一條通道。

    加斯科恩笑了笑,緩步走進了這幽深的地宮入口當中。

    紅色。

    牆壁閃爍着猩紅色的光芒,空氣中散發着甜膩的味道,一把巨大的高背椅座落在這地下密室的正中央,在那墊襯着暗紅色天鵝絨的座椅上,坐着一個皮包骨頭的蒼老人影。

    那幾乎看起來像是一個死人,若不是他還氣若游絲地呢喃着什麼,恐怕所有人都會以爲這瘦骨嶙峋的老人已經死了很久了。

    他臉上的老人斑在那水腫卻又缺乏肌肉的臉皮反襯下,看起來簡直就是屍斑一樣可怖。

    加斯科恩走到這高背椅的面前,畢恭畢敬地低下了頭:

    “教皇陛下,您還好嗎?”

    沒有回答。

    教皇拜爾維斯,神主教會名義上最高的宗教領袖。

    對民衆來說,教皇陛下已經抱恙太久,他的身體健康早就成了民衆平日祈禱的一部分。

    而此時此刻,這位本該跺腳抖江山的宗教之王,只是枯坐在這高大的教皇椅上,沒有半點反應。

    “主教加斯科恩向您彙報,經過九位主教的公平票選,我本人被其他同僚出於信任推舉爲國教騎士團的總團長,請容許我擅自期待您的祝福。”

    加斯科恩絲毫不以爲然地自顧自說着,上前一步抓住了教皇枯瘦無力的手腕,啪一下搭在自己肩上,表情笑意十足:“啊,謝謝,謝謝您的祝福與信任,教皇陛下。”

    教皇的手如同死去的魷魚觸鬚一般無力地從加斯科恩肩上滑落,他蒼老的喉嚨半死不活地呢喃着:

    “漢娜……漢……娜……”

    “漢娜嗎?”

    加斯科恩低頭:“噢,請您不要難過,我們摯愛的貞潔騎士,漢娜修女不幸罹難,慘死在我們敵人的手中。”

    他這番話說完,如同枯屍一般的教皇總算有了些許反應,他像是一架老舊的機器一般,緩慢地、喫力地擡起頭,那早已經渾濁不堪如同棉絮一般的瞳孔困惑不解地看向了面前的加斯科恩:

    “奧……杜……?”

    “奧杜嗎?”

    加斯科恩猙獰地露出一絲冷笑:“您的節制騎士奧杜慘遭俘虜,就算現在沒死,恐怕也時日無多了。”

    如同要花費時間來理解加斯科恩所說的話一般,教皇拜爾維斯一動不動地望着地板,難聽而沙啞聲如同哭聲一般從他的喉嚨裏痛苦地擠了出來。

    “蒂爾達……救他們……蒂……”

    “蒂爾達嗎?!”

    加斯科恩誇張地露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們的聖女,不是死了,就是即將投敵,誰都不會得救啊,您明白嗎!我的陛下!”

    他的動作有些癲狂起來,一把抓住了教皇拜爾維斯身上裹着的發臭的髒污教袍,帶着興奮與偏執大吼道:“沒有了!教會什麼都沒有了!我們只能自己救自己了啊,您聽懂了嗎?!”

    顯然,現在的教皇拜爾維斯已經無法理解這樣的語句。

    他有如癡呆的老朽一般,面上露出極大的痛苦與不解,最後膽怯地縮回了教皇椅的深處,恢復了最先的模樣,如同哀悼一般,反覆呢喃着漢娜與奧杜的名字。

    “嘖。”

    加斯科恩不屑地撇了撇嘴,站直了身子擡起右腿,猛地一踹面前高大的教皇椅。

    砰的一聲,教皇椅竟轉動起來,原來這高大座椅的下方連接着一面可轉動的巨大石盤,被加斯科恩這一踹,沉重的實盤轉動,將教皇椅的背面露了出來。

    那卻是另一面背靠背而座的椅子。

    與教皇椅一模一樣,共用這中間那高大的椅背。

    不同的是,這面椅子上,坐着一個小男孩。

    波塔。

    他的腹腔已經從中間被剖開,肌肉與血管如同糾纏的樹枝根鬚一樣纏繞着某件金屬器物固定在他腹腔的傷口當中,整個座椅都流淌滿了從他腹腔裏潺潺滲出的血液。

    失血過多讓波塔的面色無比的蒼白,別說是孩子,這樣的失血量,就算是成年人也已經足夠死上兩三回。

    那在他腹腔當中被血肉糾纏維繫的,正是曾經被加斯科恩捧在手中的聖盃。

    “你不是說已經準備好了嗎?”

    加斯科恩皺了皺眉頭,臉色變得難看了許多,他轉身望向身後的“勤勉”朱薩佩,語氣分明有些責怪。

    “已經準備好了。”

    朱薩佩一絲不苟地回答,還沒等加斯科恩再問什麼,他便上前幾步,走到房間深處的一處籠子裏,擡腿踹開鐵籠的頂蓋,伸手撈出一截手腕粗的鐵鏈來:

    “這個載體需要一些小小的幫助,您請吧。”

    鐵鏈被遞到了加斯科恩的手中,另一頭,一個渾身一絲不掛,脖頸上束縛着金屬項圈的婦人被朱薩佩從鐵籠中提出來放到地上,猛地踹了一下屁股,發出痛苦的嗚咽。

    聽到這聲音,原本已經“死”在了椅子上的波塔,居然睜開了眼睛。

    “媽……媽……”

    加斯科恩眼中一亮,露齒一笑:“啊,想要拯救母親的信念!所以你纔是載體嗎?”

    他把右手的鐵鏈換到左手,輕輕揉了揉波塔的頭髮,又捉住他無力的手掌,低頭在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

    “令人感動,新的聖子大人,我向您保證,只要您堅持着這份拯救母親的信念,我主終究會在您的身上降臨的。”

    “很快,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