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壞了,我是個昏君 >175 成也宗教
    污染的血液滴入到井中。

    如同扔下一包垃圾一般,頭都懶得回的騎士團自此撤出瞭望鷹城。

    隨後,便是所有人都已經十分熟悉的一幕,望鷹城中百姓哀苦,泗蒙官兵入城,無計可施。

    但這一次,所有完整的畫面都被放了出來。

    那些染病的災民在痛苦中哀嚎,化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血肉怪物,奔向了原本傾力相互的家人妻女。

    隨着病情的加重,從零星的一兩個,逐漸開始增多。

    戰場上的拼殺並未止歇,對於並非異人的官兵來說,那光幕上的一幕幕慘劇,似乎更像是此刻作戰的背景。

    一開始,幾乎只有剩下戰場上的兩方異人停下了刀兵,擡頭看着這巨大的光幕。

    這不是劇情CG,他們仍舊可以行動,也有很多人本並不以爲然,只顧埋頭廝殺,卻不由得漸漸順着對方的訝異目光擡頭看向天空。

    “這就是你們。”

    蒂爾達看着面前的加斯科恩,輕聲開口。

    接着,她轉頭望向下方所有已經分明被光幕內容分了神的教兵,擡高了自己的聲音:

    “這就是你們!”

    “你們奉命行事,以爲自己在弘揚神主正道,放牧世人,這就是加斯科恩讓你們真正乾的事!”

    她的聲音灌滿了靈力,迴盪在整個西亞邊境的上空。

    遠處的韓東文聽在耳裏,不由得點了點頭。

    蒂爾達這樣的說法是最爲安全的。

    即便這是令人髮指的罪行,但驅使教兵行事的是教會本身。

    她不可能去指責每一個行事的齒輪,只有抓出一兩個典型,而真正的對手,永遠都是加斯科恩。

    “罔立虛假聖子,叛離神主之道,這就是你們嗎!”

    她的銀髮在寒風中飄舞,實在很難不引人注目。

    西亞公國的大公,西亞國教的聖女。

    教兵們已經數不清有多少次對着蒂爾達頂禮膜拜,也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私下議論這樣一個完人的叛離。

    他們本就躊躇。

    她轉頭看向加斯科恩。

    這個時候,加斯科恩應當歇斯底里,應當發狂,應當大聲抗辯才對。

    但他只是安靜地把手扶在聖盃——波塔身上,一句話也沒有說。

    “加斯科恩大主教背叛了神主教會,我相信連同教皇陛下本人,也已經受他所害,你們還要爲這樣一個人送命不成!”

    喊殺聲已經聽不見了。

    蒂爾達自高空凝視着那枯坐着少年神子的聖座。

    “你的計劃千瘡百孔,創造神明也不過是須臾的妄想。”

    她漠然看着面前的大主教,神色凜然。

    “自從沒有在塔里斯大教堂殺了我的時候,你就已經失敗了。”

    “沒有在莫恩山中將我搶回去,敗上加敗。”

    “最後是陷害泗蒙屠城,用泗蒙皇帝的手段來置我和泗蒙於不義,以期最後綁架整個教廷與你陪葬,最後一步,自然也是一敗塗地。”

    加斯科恩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你還要如何!”

    蒂爾達振聲問。

    她開口的同時,手裏的長槍舉了起來。

    “我是輸了,可你不懂,你不懂啊……”

    加斯科恩側頭看向身側的波塔,面色滿是惋惜。

    “你不懂,在馬上到來的未來,沒有神明的國度只能成爲他人冠冕上的陪飾珠寶,你不懂這件事有多麼重要。”

    蒂爾達輕閉上眼睛:

    “神主從未遠離西亞,你的三次敗北,就是祂的意志。”

    “祂從未離開西亞,只是離開了你的身邊。”

    語畢,風起。

    高天之上的冰華天輪驟然轟開,如同雪夜中降世的天使雙翼一般。

    她身後的光幕當中,泗蒙的皇帝一身白袍已經染得紅黑,喘出的氣在夜裏變成白色的霧。

    冰槍轟下。

    *****

    南希站在韓東文身前,怔怔望着天空出神。

    “你們的皇帝爲什麼那麼痛苦?他沒有殺過人嗎?”

    她沒有回頭,語氣裏是十分的不解。

    “殺過。”

    韓東文簡單地回答。

    她轉頭看了看韓東文,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現在……可以了嗎?”

    那雙水靈的眼睛眨巴着,宛如一個最懵懂的少女。

    韓東文靜立了片刻,忽然開口道:

    “我有些事情很好奇,或許你可以和我說說。”

    南希無聲地示意他開口。

    “我想知道加斯科恩許諾給你們的到底是什麼東西,讓整個教會就這麼心甘情願地對大公邸反叛。”

    韓東文實在很需要知道這件事。

    打,教會應該是打不過大公的。

    加斯科恩不可能不掂量這一點。

    即便他有大教堂裏面那副手段,可以暫時削弱蒂爾達的實力,總不可能大張旗鼓地把這底牌掏出來招兵買馬勸反。

    所以,他到底許諾了什麼,才讓整個教會這樣追隨?

    南希看了看韓東文,忽然笑了。

    “整個教會?不……加斯科恩根本不需要整個教會啊?”

    “我的騎士團唯我是從,他不需要忍耐騎士團的每一個人,他只需要我就是了。”

    “難道泗蒙不是這樣嗎?”

    韓東文語塞。

    即便軍人的天職是服從,但若是明目張膽的反叛,自然也……

    “而且,這不是叛亂,這是平反教會的異徒,這是向神主的獻身。”

    南希的語氣很是堅定:“即便敵強我弱,願意獻身的信徒也會奮勇向前,這是十分偉大的事情。”

    偉大……嗎?

    韓東文望向遠處的戰場,忽然意識到,在管理者的角度上,這種宗教與虔信是多麼便利的一種工具。

    只是,會有犧牲。

    面前金髮的少女,就是這便利的犧牲品之一。

    “還有一個問題。”

    韓東文開口:“你剛纔逃跑的時候,知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裏跑?”

    南希笑了:“當然知道。”

    她沒有逃向西亞境內,而是一頭衝往望鷹城的方向。

    現在他們的腳下,已經是望鷹城的土地。

    韓東文問:“爲什麼不往西亞跑?畢竟那裏纔是你們的大本營。”

    她回頭看了看西亞的方向,臉上少見地露出一絲落寞的神色。

    “我這樣的病體,要是跑回西亞,自然會引起那裏的瘟疫,所以,還不如死在泗蒙。”

    也就是用自己的死,來最後投一次毒。

    上一次有這樣做派的人,是公孫雪。

    但公孫雪是一個只聽命令的藥繭,眼前的南希,又比公孫雪好到哪裏去?

    “所有的景象都結束了。”

    南希擡手指了指天上逐漸消散的光幕,微微垂下頭顱:“你先前說的……”

    韓東文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

    “你跟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