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壞了,我是個昏君 >080 中將展太一
    與見海城國法司的大堂比起來,驚部的總營實在氣派太多了。

    廳堂中滿是亮燭明燈,東西兩側全都站滿了甲冑齊全的衛兵,正當中的桌椅全被撤去,鋪了明紅金邊的毯,前堂臺上只留下一把高大寬敞的椅子,上面已經鋪好了從離宮取來的金緞蓋墊。椅子後方立了左右各八扇的禽獸屏風。

    從這把椅子所在的高臺至大堂的地板,中間的臺階便是所謂的“陛”了——當然,嚴格來說,泗楊宮內大殿的臺階纔是真正的“陛”。

    李宰站在臺階的最下層。

    從韓東文在椅子上的視角看去,滿堂的人,也只有李宰給他看的是後腦勺。

    其他人作爲臣下,面聖自然是禮節。

    李宰作爲護衛,背向他也自然是示忠。

    所謂的“陛下”,其實最早並非用以稱呼皇帝本人,而是對站在李宰這個位置的人的稱呼——大臣並不能夠直接同皇帝說話,需要先向這個立於“陛”的“下”方的人陳詞,又由這個“陛下”轉述給高高坐在臺上的皇帝。

    正因爲這樣,所以同皇帝說話的時候,起手纔是“陛下,臣如何如何”

    排場是有了,卻也的確是個麻煩的規矩。

    所以後來的朝廷之上便省去了這個環節,但大臣爲了表示尊敬,仍舊不直呼“皇上”而是用“陛下”相稱,表達自己仍舊不敢直接與皇帝本人對話的謙卑。

    韓東文仍未登基,還無法享受這種僞裝的謙卑。

    好在面子上的事,從來都不是重點。

    “殿下,方纔太書閣閣監承命提赦之囚犯,見海城法司暫且無法交出。”

    說話的是江寧蘊。

    韓東文聽完卻並沒有什麼驚訝的表情。

    早先,羅伯特被海州國法司抓緊牢中時,韓東文只想着反正鍾禮林來了他也能被提出來,並不會喫多久的苦,也就沒有太在乎。

    誰能想到,陸仁和當時的見海城國法司直接將這人給撈了出來。

    這下好了,鍾禮林來提人,人不見了。

    這也就罷了,韓東文也來了,這件事情便被直接端到了御前。

    “皆因旗門鏢局鏢師陸仁強賄法司官員,撤下先前此位傳教士的劫鏢訴狀,不得已將此人釋放,眼下法司正在搜查其下落,定會第一時間知會殿下。”

    江寧蘊一本正經地低頭說道。

    韓東文聽得臉部有些抽搐,直感嘆語言文字的博大精深。

    強賄是什麼玩意。

    還能有這種說法?

    抽搐歸抽搐,韓東文的臉色最終還是要拉下來的,他側頭看向同樣站在臺下的楊楚然:“旗門鏢局,聽名字可是海州大旗門下?”

    這時候的楊楚然表情已經恢復了正常,想必從港口回到總營之後,她着實好好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心態。

    至於方式,那就無從得知了。

    “稟殿下,旗門鏢局確是大旗門中弟子出師後所創,大旗門內弟子也在鏢局歷練,臣當立即召詢大旗門中人尋找這個鏢師。”

    不知道是不是蝨子多了不咬的緣故,楊楚然現在的表情倒是十分的鎮定。

    韓東文點了點頭:“好,下一件事,異人現在如何了?”

    “稟殿下,海州異人及復生異人,已經全數收押於總營軍牢當中,先正在盤查審問!”楊楚然接着答道。

    “不必嚴刑,之後寡人要去看察一番,也親自同他們說說是非,異人嘛,衝撞律法條規要罰,但怎麼罰,什麼時候罰,也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纔是。”

    韓東文慢條斯理地說完,又問了些其他無關痛癢的雞毛蒜皮,諸如海州民生如何,漁獲旱澇情況等等,當然也就只能得到一切安好,並無不妥的答覆。

    這些答覆倒是佔了這次議事絕大部分的時間,或許古往今來朝政累人,便多是累在這些地方上了。

    “哦對,驚部,寡人還在思索一事。”

    議事快到結束的時候,韓東文又這麼問了楊楚然一句。

    楊楚然表情不變,立正頷首。

    “諸位知道泗蒙與血港之間有些摩擦,海州現是驚部駐紮,你是驚部部尉,若是與血港起了衝突,驚部是否能夠一戰啊?”

    楊楚然答得很快:“驚部定將戰至最後一員,保我泗蒙安定!”

    “不是不是,不是讓你表忠心。”

    韓東文擺了擺手,表情有些認真起來:“寡人是問,驚部需不需要增援,人手兵力是否足以一線迎敵?”

    他把身子微微往後一靠:“海州地利重之又重,若是驚部卻有所需,一定要及時在兵司中說清講明,莫要誤了要事!”

    楊楚然微微擡頭,神情沒有什麼變化:“殿下,驚部都是精兵猛將,足以護下海州安定,暫不需兵司他部增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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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港。

    如果說烏鴉灣和死者之冠這樣的酒館是血港平民遊蕩之處,那麼有些地方,是這些血港的中下層無法接觸到的。

    船灣碼頭的街道是骯髒的,這裏卻很整潔。

    平民出沒的街頭颳着凌亂的海風,這裏卻如同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貝殼一般,除了出口處四壁都被遮擋起來,只有正當中的天井投下的日光照亮着這個內有洞天的蚌貝城區。

    街道並不寬敞,但絕不擁擠。

    街邊也沒有什麼小販,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家燈火通明的商鋪,從裝潢來看便知道里面的消費一定不會太低。

    建築的風格像泗蒙,又不是泗蒙。

    有着泗蒙的檐角廊柱,卻不像泗蒙的建築那般樸素——門店毫無顧忌地用着大紅大金的配色,擺設更是多有金龍飛鳳,就像是把泗楊的皇宮做了一個暴發戶版的復刻在此一般。

    出逃到血港的人,總還會因爲各自的出身而抱起團來。

    而這裏不用多說,就是整個血港當中泗蒙出身的人聚集之處。

    有人叫這裏小泗蒙,但展太一很不喜歡這個叫法。

    “大利城人變少了。”

    展太一此刻正在大利城最高的一棟樓的窗前,望着面前這一片金光璀璨的燈火之都。

    他喜歡叫這裏大利城,大吉大利,財運亨通。

    大利城一半都是賭坊,另一半,則是典當鋪和酒家茶樓。

    他手裏託着一隻長長的銅菸斗,深吸了一口之後,吐出一股淡藍色的煙氣來,終於將視線從窗外收回,重新望向屋裏。

    “打完了?來來來,這把我肯定贏。”

    屋子中央放着一張寬大的長桌,桌上鋪着精美的紫色絨布,上面是成堆的金元和一副打亂的麻將牌。

    而在桌子右側的廳柱上,則綁着一個遍體鱗傷,奄奄一息的男人,叫人實在很難忽視。

    “中將,這輪你是莊,還打一樣大的?”

    牌桌上的一個人笑着問展太一。

    展太一也笑了起來:“不,這把打大一點。”

    他回過頭,看向柱子上綁着的人:“這把不打鞭數了,直接打他的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