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點小說 > 壞了,我是個昏君 >093 截擊
    春汛。

    春汛時分的渡河總是沉靜而繁忙,河上的渡船載着各處的遊人從家鄉回到繁華的大城,繼續討下一年的生活。

    海州是這航路中最大的下客之處。

    “見海牙子的,到了!有沒有?見海牙子的!”

    一條大客船上的船傢伙計吆喝着、招呼着即將靠岸下船的乘客。

    這樣的大港他最爲喜歡,要下船的人實在太多,也基本不會有人錯過。

    甲板前已經擠滿了人——乘客本應該靠港之後再到甲板上來,但如今河道平穩,船家的夥計們也沒有阻攔他們。

    熙熙攘攘的人羣有幾十之多,衣着都頗爲樸素。

    這種夜半出發,中間停靠又少的船,也因爲廉價的船費與靈活的出發時間而廣受歡迎。

    “別擠!”

    有人衝着幾個扛着大包一股勁往前推搡的漢子喊着。

    若是往常,這樣的罵罵咧咧起不到任何作用,往往都是發生口角的雙方對罵幾句。

    但今天船上有些不同,這聲別擠喊完,居然又響起了幾聲附和的聲音。

    “就是,着什麼急啊?”

    “沒看見有孩子嗎?把孩子擠壞了怎麼辦?”

    原來是人羣當中有一個孩子,約莫十歲的年紀,穿了一身簡單的衣裳,手裏分明是被周圍的其他乘客塞了些水果與喫食。

    小男孩的表情看起來無奈中帶着從容,話說得不多,只是禮貌地朝着周圍的大人時不時地點頭。

    “叔伯,我拿不下了,這些伯伯都給了我好多的。大家自己留着享用,不必如此的。”

    小男孩展示着手裏收到的投喂,又引起了周圍衆人的稱讚。

    “嘿,這小孩兒還挺懂事。”

    “真是稀罕啊。”

    八九歲的孩子懂事,並不算稀奇的。

    日子過得苦一點的,小小年紀就自己孑然一人的也並不是特別少。

    但這孩子既有着獨身一人乘船從泗楊去往海州的本事,卻又有着十分得體的談吐,看起來出身就頗爲不錯。

    一個出身並不貧寒的孩子,知書達理,又有這個獨自一人走出遠門的本事。

    周邊的乘客從一開始猜疑這小孩會不會是某個走失的大戶人家孩子,但一路看着這孩子像個小大人一樣,也並不吵鬧,也就慢慢地在意了起來。

    “小娃,在見海牙子下有沒有人接你啊?”

    有人這麼問。

    客船已經走到了見海牙子前的一處回灣,這種規模的客船,需要自回灣駛出、進海之後再回頭入港。

    小男孩笑了笑:“不用不用,叔伯,我自己可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忽然整個船身劇烈地晃動了一下,周圍的人腳步都亂了幾分,幾乎要摔倒在地。

    “哎哎哎?!”

    人羣腳下慌亂,連着包袱帶着人都摔倒了好幾個。

    小孩眼神微微一動,往後稍微讓了一讓,倒下的人擦着他的身前摔在了地上,疼的哀嚎了起來。

    “咋回事啊?”

    “怎麼了?!”

    人羣紛亂的聲音此起彼伏,有人從船頭的方向焦急而懊惱地大聲喊道:

    “河道堵了!”

    堵住河道的是一堆破舊的爛船浮木,飄在河面上,又用網子拉了起來,雖然不能直接攔住這麼大的一艘船,卻足夠讓船身側傾幾分,速度也慢了下來。

    “撲!”

    “撲!”

    回灣的岸側,忽然飛出了許多大塊的碎石砸向了客船,擊出窟窿後落入水中,激起了成片的水花。

    “船!船毀了!”

    客船上的驚呼聲大了起來,一片混亂的嘈雜當中,又有人高聲地大喊了起來:

    “匪!是水匪!”

    “什麼水匪,這都要到見海牙子了,哪來的什麼水匪?!就是觸礁了!”

    “哪來的礁?”

    船身開始下沉,正有人在焦急地扒拉繩索與行李之際,回灣的岸邊石叢後,忽然以極快的速度躥出了一隊人影。

    這隊人馬盡數蒙着面,口中如野猴一般大呼小叫着,朝着大船狂奔而來,只幾步便踩着船身上嵌着的大石竄上了船延,飛快地圍住了大船的甲板。

    這些人竟全都是有靈根的修煉之人!

    “真是匪……”

    船上幾乎馬上就要亂作一團,站在船頭的一個蒙面人眉毛微微一皺,大叫一聲:

    “老公!”

    這顯然是個女子,她身後的一個蒙面人聽罷便提出一柄黑色的鈴鐺來,勐地一搖。

    一陣極其刺耳的鈴聲尖銳地響起,讓船上的民衆一下子停下了動靜,痛苦地捂起了耳朵。

    那個女蒙面人滿意地換視了一圈,雙手抱在胸前,朗聲說道:

    “父老鄉親們,我們不是水匪,今天只找一個人。”

    她擡腳跺了跺地板:“船,一時半會沉不了,所有二十歲以上的人,收拾你們的行李準備下船,打擾諸位了。二十歲以下的,站出來!”

    當然是蒙着面的毛茸茸,眼下她顯然萬分地享受這副扮演惡霸的感覺。

    船上的百姓愣然地相互對視了幾眼,搞不懂這女水匪要幹什麼。

    “二十歲以下的,站出來!”

    毛茸茸大聲重複了一遍。

    “爲、爲啥啊?”

    乘客們小聲滴咕起來,這時候一個有些稚嫩的聲音從人羣當中響起:

    “不用這麼麻煩。”

    一個稚嫩的身影站到了人羣前方,聲音聽起來稚嫩,卻又頗爲鎮定。

    卻正是那個從泗楊隻身搭船一路來到海州的孩子。

    “是他嗎?”

    毛茸茸挑了挑眉毛,小聲地問旁邊的兔子腿。

    兔子腿點了點頭。

    “各位叔伯、姨婆,大家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從船側搭繩下艇吧,我想這些好漢圖的並非列位的錢財。”

    孩子自然不會是別人。

    “你們找一個娃做什麼!”

    人羣裏有人憤怒卻又擔憂地喊出了聲音。

    毛茸茸還沒來得及再貫徹一下自己的惡霸形象,柳承就已經將自己的右手探入懷中,取出一隻筆來。

    隨着他手腕一抖,筆尖暈出了肉眼可以看見的墨色,將整個甲板圍繞其中,徹底將這羣蒙面的水匪和船上的百姓隔絕開來。

    大家去快可以試試吧。】

    “列位。”

    柳承吸了一口氣,轉過身朝着毛茸茸眨了眨眼睛。

    “誰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