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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盛大的葬禮

    三天後,在趙家爲趙明信夫婦準備的告別會上,匯聚了A市醫學界、商界、政界的名流大佬,場面被趙哲熙組織的豪華且盛大,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追悼會,更像是一場巨大的Party,會場以金色和銀色爲主調,既不冒犯故人,還顯得十分的高端大氣。

    但是趙明信好歹也當了10多年院長,也加上他的性格樸實忠厚,到場的人中,有不少都和趙明信私交不錯,看到這排場不禁吐槽道:“趙院長一輩子也沒用過這麼高級的杯子吧,聽說是水晶做的哦。”旁邊的人附和着:“多虧了趙哲熙院長,我們纔有機會看到這麼隆重的告別儀式。”

    大家聚在一起難免八卦,在主桌上,一個嘴快的女企業家直接問趙哲熙:“你們家的那個在哈佛醫學院深造的大小姐呢?”

    馬上就有人搭話“不僅是婷婷沒來,連趙老爺子和也沒有出席,此話一出,大家都心照不宣的看着趙哲熙,一個老博士直接問:“這麼重要的事情少了趙院長的獨生女,恐怕有些說不過去吧。”

    趙哲熙冷靜的迴應:“婷婷受了太大的刺激,身體狀態和精神都不太好,會診的結果是她現在需要絕對的靜養。”

    看到大家若有所思的表情,他正打算繼續編謊的時候,被一聲“二叔”拆穿了。

    只見趙文婷在大家疑惑、驚歎的目光注視下,一步一步的走到人羣之中,站在趙哲熙的身邊,安靜的補刀:“二叔說我精神狀態不好,怕不是說我瘋了吧。還24小時派人跟着我,真是用心良苦……”

    趙哲熙喫驚的看着趙文婷,沒一會就由喫驚轉變爲憤怒,他早就派人看着趙文婷,絕對不讓她來這裏搗亂,沒想到還是有人放她進來了。

    趙哲熙馬上低下頭,發短信問他的左膀右臂之一的金祕書“馬上去查是誰放趙文婷進來的。”

    金祕書接到指示後馬上聯繫了李雲哲,他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回答“我剛從醫院出來,正在家裏休息呢,趙文婷那裏現在不是我負責。”

    金祕書氣憤的命令道“你馬上過來把趙文婷帶回醫院,把她關起來,不要讓她隨便亂跑”

    說完後調來了監控,翻遍了整個會場也沒找到趙文婷的蹤跡,眼見沒有辦法交差,金祕書着急的走來走去,突然他發現了一個眼熟的服務員,一直低着頭,像是躲着什麼似的,在監控裏出現了幾次

    金祕書連忙拍照給趙哲熙發了過去,同時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居然僞裝成服務員,說明她知道自己進不來會場,而明知自己不被歡迎還非要到場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了,想到這裏,金祕書馬上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衝去會場。

    “不好呀,院長,趙文婷是來砸場子的。”他邊走邊在心裏喊,等他到了會場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

    趙文婷無視保鏢的阻攔,徑直走上了舞臺,一把搶過了主持人的話筒,自顧自的講了起來。

    “大家好,6年沒見了,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趙文婷,趙氏醫院總院院長趙明信的獨生女,相信大家都認識我,或者聽說過我,我剛剛進來的時候看到門口寫着‘趙明信金巧敏的告別儀式’,既然是向我父母告別,那麼不能缺了主角”

    說着她向着底下某處示意了一下,來了一個穿着服務員衣服的黃毛男子,提着兩個白色的骨灰盒,在大家詫異驚恐的目光下走上了舞臺,把東西交給趙文婷後連忙跑開了。

    趙文婷把兩個盒子抱在懷裏,笑着對臺下那些喫驚的捂着嘴,睜着大眼睛的人們說:“現在主角到了,各位開始告別吧。”

    趙哲熙在底下越聽越坐不住,最後他命令幾個保鏢去帶她下來,趙文婷卻厲聲呵止了他們,繼續說下去。

    “我父親趙明信1965年5月4日出生,首都醫科大學博士畢業,一直在趙氏醫院工作,從實習醫生,急症室,心外兢兢業業工作了30年,在衆人的認可下成爲了院長。

    大家可以去翻翻病例,每年出診數,手術數第一都是他。他把醫院當做了自己的家,一週最多也就半天時間在家休息。而他的人品在座有很多都是他的老同學,老同事,你們應該很清楚。我送他的一個水杯,他用了快十年,沒想到,這樣一個人對家人對事業都兢兢業業的人,居然在去世前要收到這樣的侮辱。”

    話音剛落,大屏幕上出現了關於趙明信的各種負面新聞,貪污,婚外情,私生子,性侵,以權謀私等等,像一顆顆針紮在趙文婷的心上,她每翻一頁,眼淚就越發的控制不住,但是她不能哭,趙文婷死死的掐住自己的虎口,控制自己的情緒。

    這些新聞的源頭我都以名譽損害提告了,其中最嚴重的應該是這場手術事故了。她說着打開了當時手術時的視頻,在場的醫務工作者都很淡定,但是有些公司和政界的人,沒見過百分百的手術實操畫面,有些女人們捂着嘴跑出了會場。

    趙文婷淡定的看着畫面,解釋起來:“車禍患者,24歲,女,初步診斷由於車禍導致的右心房破裂,大量出血,需要緊急手術,手術中由於冠狀動脈狹窄閉塞引起心肌梗死,最終引起心臟破裂,導致死亡。”

    病人家屬上訴的理由是醫院診斷時沒有發現患者患有先天性心臟病,診斷失誤,導致手術中出現了人爲主觀的過失,最終以醫療事故判定,主刀的我父親被判全責。

    聽完趙文婷的話之後,大家都倒吸了一口冷氣,對這個孤苦伶仃的丫頭,僅存的一點好感都被她的胡鬧給磨沒了。

    沒有到場的趙老爺子,也聽說了趙文婷的事情,連忙派人來攔住她,趙文婷卻對他們的阻攔毫不在意,但是當她看到李雲哲慢悠悠的從一個側門進來的時候,她居然有些害怕,趕緊加快了語速。

    奇怪的是,李雲哲沒有衝上來將她帶走,而是兩手交叉在胸前,好整以暇的看着舞臺上的她,趙文婷有些疑惑,但也不敢再拖延,直接進入到今天最重要的環節。

    在大屏幕上播放了最後一個視頻,監控裏的人是心內的郝主任,那天正是趙文婷會診之後,只見他急忙走出病房找了個角落,面色緊張的給某人打着電話,意外的是,他正好站在了監控的底下,他的聲音特別清楚的傳了出來。

    “院長,趙文婷在質問我趙明信的事情,她是知道了什麼嗎?”

    雖然聽不到對面說了什麼,但是他明顯很怕電話那邊的人,沒一會就連忙道歉:“對,對,對,是我隱瞞了虞熙先天性心臟病的事情,是我的問題,和您當然沒有關係的,是是是。”

    視頻結束之前,臺下就已經議論紛紛,大家紛紛看向郝主任,同時也有人在偷偷的看着趙哲熙的反應,趙哲熙臉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他僵硬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

    郝主任忍受不了大家的目光,憤然站起身來,轉頭就往外走,趙文婷最後對他說了一句:“郝主任,法院見。”

    聽說郝主任出去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我在醫院幹了30年,也不知道監控是有聲音的。”

    而此時,完成了今天所有任務的趙文婷,正站在舞臺中央被衆人觀賞着,他們的眼神有憐憫,有厭惡,還有着事不關己的冷漠。

    她突然感到一陣眩暈,趙文婷並不知道這些亡羊補牢的事情,爸媽能不能看到我今天所做的事情。但是除此之外,她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爲他們做,後悔自責以及承認現實之後巨大的失落感將她打敗。

    她感覺到身體中最後的一絲力量都被奪走,只能順從的閉上眼睛,再一次陷入黑暗,身體由於慣性直直的向後倒去,在最後那一瞬間,她彷彿看到了一個奮不顧身奔向自己的身影,趙文婷在心裏默唸到:“不管是誰也好,請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