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
病房裏的護工拿着針劑想要給他打針:“睡醒又難受了一些,可能是吊針反應的。”
“說了多少次不要給他打針!出去,我自己弄。”
“可是……”護工不太放心的看着:“他對您有應激反應啊。”
顧清初的喉結不自然的動了動,招招手還是讓他們出去了。
楚雲的後頸沒有腺體,就算想要給他注入信息素也只有一個辦法,最直觀的就是接吻和頂入生殖腔。
接吻的效果並不突出,可是他月份大再加上本來就對顧清初有應激反應,這個也做不得。
平日裏除了多親一親,那麼也就是用針劑的方式手動注入信息素才能緩解肚子中小寶寶的鬧騰。
“雲哥,看着我?看着我,別怕好不好?我摸一摸寶寶,你哪裏難受告訴我。”他溫柔的伸手坐在牀邊。
緊張的神色掩蓋不住眸中心疼的情緒,這種情況最是讓他難受了。
楚雲搖搖頭,重新平息了自己的呼吸,漱口後又沉沉的躺在牀上。
已經不能平躺着,側着睡又極其的累腰,這場懷孕到底給了他多大的痛苦,顧清初這幾天纔算看的清楚。
可是懷胎十月,自己在快要生了的時候才注意去心疼,不知道這輩子往後要欠下多少難熬。
“外面…是溫言嗎?”楚雲躺在病牀上,說話都有些虛弱。
他的病房爲了能夠實時觀測,所以在最外靠近走廊的一側是透明的玻璃,此時此刻江溫言站在外面,被高大的男人牽着手,好奇又心疼的往裏面看。
楚雲和他對視,招手想要讓他進來:“我能不能,和他說說話?上次我差點讓他出事,我想道歉……”
“道什麼歉,你趕緊躺好,心疼死我了,你要喫什麼,我讓廚子做好送上來……”顧清初將被子給他蓋好,伸手在他水腫的腿上按摩。
“不要喫。”楚雲難受的皺眉,他喫不下什麼東西,只是看着江溫言在外面,他心裏不舒服。
自己上次爲了逃跑,讓人信息素在大庭廣衆之下釋放替自己吸引眼球,一直讓他自責不已,想要道歉,可是沒有機會。
也沒有個聯絡方式……
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讓他進來…”
“好好好。”顧清初一下緊張,看他坐起來“慢點,我讓他進來,你別激動。”
“我沒有……”
楚雲微微擡眼,自從知道他幾乎是裝易感以後,心中的戒備不禁還是防範起來,可是他確實也乖巧了許多。
整日裏都圍着他轉悠,幾乎是寸步不離的在身邊,平日裏就算有需求也是自己在衛生間裏解決。
段思華每次看見他這樣,都感嘆自己親眼見證了一個野瘋子變正常人的成功案例。
唯一一點不好的就是,他看的太緊,自己隨便嘆息一口氣,顧清初就神經緊繃的以爲是哪裏做錯了,紅着眼眶問到底哪裏做的不好……
真是,極其黏人。
擡了擡眼眸躲過他想要和自己四目相對的眼神,有點無奈:“顧清初,你別像看犯人似的看着我。”
“我沒有。”他再三保證“我沒有,你要是覺得不舒服,我就…就消失,只要你親口說你討厭我讓我永遠消失,我就再也不出現。”
“…………”楚雲頭疼。
顧清初追問:“你說啊。”委屈巴巴的臉。
面對這張臉,這撒嬌的語氣,他向來說不出口,就包括當初自己想要離開他,也僅僅是想要帶着孩子有個安穩的生活。
不是針對他,或許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軟,遲早會害了自己,可是愛意來勢洶洶,又豈止是他可以輕易抗衡。
有時候在深夜,他也會問自己,這場犯賤到底什麼時候纔是盡頭,卻又覺得自己幸運,不至於被男人蒙了眼睛,至少肚子裏還有個寶寶。
顧清初哼唧一聲,拉着他的手在側臉蹭:“你說啊。”
“你明知道我不會說。”楚雲嘆息一口氣,感覺到腰上的掌心用力的按摩“疼……”
“對不起。”顧清初拉着他的手十指相扣“你別生氣。”
“我沒生氣,你讓溫言進來。”一本正經說話,被扶着身體坐起來。
顧清初答應到:“好。”
他走出去讓江溫言進去,本來霍鬱丞也要跟着進來,不過他小氣的要命,不願意讓別人接觸自家的孕夫。
霍鬱丞都笑他幼稚。
剛帶着人進去沒有兩秒鐘,顧清初也被趕出來。
天天太黏人,他想要單獨和江溫言說一會話都一定要在旁邊聽着,楚雲不開心,最後還是妥協着自己走出去。
“呵。”顧清初無奈的苦笑“除非他能原諒我,不然……我都怕我做的不夠。”
兩個人站在走廊裏,不知道病房兩個人正在說什麼,反正兩句話之間楚雲竟然就笑了。
顧清初不免有些看呆,臉色沉到冰點:“他和我這麼多日子,都沒笑過。”
洶涌的愛意彷彿已經融入骨髓,除非他死,否則無論如何都不能夠輕易的消退了。
“你知道嗎,Beta的懷孕死亡率極高,段思華說她也只有五成的把握,我是真的怕了……”說着,顧清初的眼眶有點紅“我怕我做的不夠多,我都不敢想……”
“言言是小太陽,應該能讓他心情好一點,我家小孩也是不太舒服,如果在這能夠讓小孕夫高興點,也挺值得。”霍鬱丞笑着看裏面,面容僵住。
看到楚雲拉着江溫言的,不知道說什麼呢。
說話就說話,拉什麼手呢?不過一想到對方也是懷孕的人,他倒是沒有發作“s市的腺體生殖科很有名,應該不會有問題。”
“不一樣,他的性別特殊,前幾個月…算了,我現在除了對他好,我什麼都不敢做,也不敢輕易想。”
總是在安慰自己,一想到前幾天段思華把他拉出去,悄悄的商量手術方案的時候,心裏就難受。
情況太過特殊,幾個醫院的專家一起會診僅僅只有五成把握,楚雲這段時間越來越難受也足可以見到底有多棘手。
因爲Beta沒有腺體,肚子裏的孩子卻很需要,就算這孩子生下來,對於楚雲來說,也是極大的傷害。
自己將他傷害的體無完膚,現在想要重新彌補,就怕上天都不給機會。
霍鬱丞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安慰,看到這幅景象,卻也頗感無奈:“如果需要的話,我可以這幾天都讓言言過來陪他,晚一些再回去。”
顧清初點點頭,語氣盡量想要放的輕鬆:“謝謝。”
“謝什麼,不過說真的。認識你這麼久,倒是第一次見你對一個人這麼上心。”
顧清初苦笑,凝望着玻璃窗當中的人,半斤八兩的看着他:“你不也是,只是你還有機會對他好,把握機會吧,別像我一樣,會來不及。”
看着背對着坐在牀邊的Omega,霍鬱丞的眼神也逐漸沉下去,或許……他真的應該對自己的小寶貝,再好一點。
正常這個年紀,誰家的Omega不是在上學?不是在享受自己大好的青春?
而江溫言因爲他的一己私慾,成爲自己的胯下玩物,心情好了就寵幸兩天,不好的時候就將其放在家裏圈養着。
男人最不容易的就是反思自己的過失,看着楚雲這樣,他也不禁有些害怕,心裏也留下了一片空白。
*
病房裏。
江溫言好奇的眨眼看他:“哥哥,你還是不舒服嘛?你的寶寶看起來好像長大了哦,我還可以摸摸嗎?”
“當然可以了,你摸摸。”楚雲笑了一下,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他可鬧騰了,總是讓我睡不好。”
“可是鬧騰一點會不會更好?寶寶活潑!”
“嗯……也是,活潑一點確實不錯。”
看着江溫言好像瘦了一些,自己一直掛念着他,想要道歉,畢竟他和顧清初事牽扯到無辜的人,一直都是心裏對不住的感覺。
伸手拉住了江溫言的掌心,看着他柔嫩的手背,知道這個Omega可愛天真,對他倒是有着無限的親切感覺。
而且有的時候想,自己的寶寶將來要是也像這樣,乖巧可愛,那一定特別不錯。
不過很可惜,他和顧清初生不出Omega。
“上次的事,很對不起,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聽說你酒精過敏,我不知道的……”心中一直過意不去,說着就有點難過“你還這麼小。”
“楚雲哥哥,你別難過呀,我這不是在這呢嘛?懷寶寶怎麼會這麼辛苦哦,先生還答應說讓我去上學呢,不過我最近也特別的困,總是提不起精神。”
“我摸摸。”楚雲伸手在他還平坦的小腹摸了摸“還小呢。”
“嗯…我也沒有什麼感覺,不過先生總是讓我注意,很悶,楚雲哥哥,我可不可以聽聽你的小寶寶呀?”
“可以呀,你來聽聽……”
他掀開被子,伸手捏捏江溫言的臉示意他可以靠過來,病房門被扣扣敲了兩聲。
顧清初探進來個腦袋,面色尷尬卻又極其的有醋意:“咳,那個…別太過分,把手鬆開。”
“…你出去……”
他嘟囔一聲“我還沒聽過……”